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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撤诉。”苏老大愤愤道:“你把所有资料删掉了,但我不知道还有多少备份。你必须把提供情报那人交给我,他在我手里我才能放心。”
阿达耸耸肩,“你看到啦,我刚才已经删掉他的联络方式,没办法给你了。你想要,等老三出来了,你问他要吧。”
苏老大气炸了!曾可达不但顽固,还狡猾。
“那我怎么确保你们不会反悔?!”
阿达认真地看着他,“你只能相信我。我说证据会在世界上消失,就会在世界上消失。”
阿达说的每个字都铿锵有力,苏老大虽然满心忿恨,但阿达此时的神情里,有极大的说服力。他知道阿达性格刚正,绝不是背后插人一刀的小人,何况现在除了相信阿达,他也没别的办法了。
苏老大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冷道:“好,我答应你。但我提醒你,这是严重伤人案,就算我愿意撤诉,警方不一定会接受。万一还是落案了,我们的交易还有效吗?”
阿达悲伤道:“只要你肯撤诉,无论结果怎样,你的幕后交易都不会有别人知道。老三会不会放出来……那就是他的命了。”
苏老大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牵扯到肋骨和鼻腔里的伤口,疼得撕心裂肺。他不甘道:“好,你走吧。”
阿达再次从几十双疑惑的目光中穿过,离开了病房。
他握紧双拳,慢慢乘电梯到楼底。一走出电梯,他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觉双脚发软,冷汗此时才从额角淌下来。
谈判的时候,他忐忑极了,强硬的姿态全靠意志力撑起来。在这种博弈里,谁先怂了,谁就会输,只有不怕死才能掌握主动权。苏老大一直活在父荫的庇护下,谈判时远不如阿达那么光棍和凶狠。
阿达这次打了苏老大一个措手不及,明面上是占了优势,实际上却凶险之极。虽然苏老大同意撤诉,但警方要是不接受和解,那么不但救不出老三,连老三辛苦攒来的证据,都一股脑儿败给了苏老大。苏老大毫发无损,老三多半要进去了,阿达自己的名声无可挽回,hippo也完蛋了。
输到万劫不复。以后老三放出来了,阿达哪里还有脸去见他?
恐慌的情绪,这时候才开始侵袭阿达疲惫的神经。阿达坐末班公交去了警局门口,然后在对面的马路牙上坐着。
已经是凌晨时分了,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到了48小时的大限。
阿达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脑子渐渐地麻木了。冷空气包裹着衣衫单薄的身体,他却觉不出冷热。
就在他感觉自己变成化石时,手机突然响了。阿达全身一震,赶紧接起来电话。
阿达听着电话里的陈述,脸色大变。
就在这时候,警局明亮的白炽灯里,老三走了出来。
老三的脸孔蒙在黑影里,看不出表情,但光是那熟悉的身影,就让阿达心跳激烈加速。
阿达越过马路,和老三面对面。
老三一脸倦怠,看样子这两天备受煎熬。阿达急问:“警方落案了吗?”
老三摇摇头,“不起诉,放我走了。”
阿达感觉全身都软了,他站立不稳,顺势抱住了老三。
老三深深地叹一口气。警方告诉他苏君鸿撤诉时,老三就猜到了前因后果。警方为此讨论了很久,最后考虑到这是两兄弟内斗,豪门的八卦又引起众多媒体追踪,一个处理不慎就会招骂,这些有钱人吃饱没事内讧,自己何必赶这趟浑水?
他们当下就把老三当瘟神那样赶走了。
对阿达和苏老大的交易,老三很愤怒,可一见到阿达,就什么火气都消了。他抬手抱着阿达,感到了失而复得的欣慰。营营役役了许久,终究是一场空,咖啡馆多半没救了,苏家肯定把他扫地出门,还好,他也不是无家可归吧?
他摸了摸阿达的头,“你跟我大哥的事,我迟点才跟你算账。我两天没吃饭,饿坏了,我们去吃煲仔饭吧?”
阿达神色严肃地看着老三:“我们现在去医院。”
老三奇道:“去拾我大哥吗?不差在一时吧,等他病好了,我再扎他轮胎!”
阿达没心思跟他调侃,拉着他的手道:“你母亲进icu了。”
老三抓着阿达的手一紧,僵住了。
阿达一天之内进了两次医院,两次都很焦虑。
给他打电话的是他们香港店的经理,大概是因为母亲身边实在没有别人,只能通过香港店来寻找跟老三相关的人。
魏曼婷的状况非常糟糕,自老三被捕那天,她就没说过话。一开始只是不言不吃,后来气闷心悸,送进医院时,已经有多个器官衰竭。
他们在重症病房外等了十多个小时。魏曼婷被推出来时,依然昏迷不醒。医生给老三打预防针:她的状况棘手之极,病人的体质极弱,体内多个器官一起出问题,却找不到病因。
母亲的容颜老了二十岁,脸颊消瘦,皮肤松弛下垂,烫染过多次的长发干燥坚硬。老三握住她的手,抚摸上面凸起的青筋。
她已经懒得再撑下去了。这人人喜爱的皮囊,天知道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努力,才能维护它完美的形态。她的能量已经耗尽,她对现实感到了无比失望,对儿子、对她的未来,再也不敢存有希望。
没了欲求,美丽就一点用都没有了吧?
她放纵自己老下去,在这个病床上,她连睁开眼都不情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今天更得太晚,字数也有点少。下周继续哈~
第104章怀恨
魏曼婷只躺了五天,就嫌弃病床太狭隘冷清,再也没有醒过来。
还好只有五天,她老得没有太离谱,把头发稍微拾,依然能显出清丽之极的轮廓。老三坚决反对给死者化妆,让她走得干干净净、毫无负担。
办完冗长的手续后,老三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呆呆看着列队行走的蚂蚁。他连悲伤都提不起劲了,只觉这世界样样事物都不明所以,母亲走了,从他到医院至尸体冰冷,她非但没对他说过一句话,甚至没睁眼看过他。
她嫌着他,打他幼小的时候就嫌着,甚至在人生最后的时日,仍然不肯给他一点情感的温暖。
有时候他觉得母亲是恨他的。是因为他本事低微,终究没能把她从陈腐的公寓里救出来,领回苏家?或许恰恰相反,她恨的是老三的出生,要不是生下了老三,她就不用跟苏家捆绑在一起,至死都挣扎在暧昧的身份中。
老三想不明白。蚂蚁列队,一只只轮流地钻进下水道。
阿达坐在他旁边,给他递过一个三明治。老三这几天吃什么都是囫囵吞两口,什么滋味都尝不出来,接过三明治,也同样机械地咬进嘴里。阿达心疼极了,好好的一个白白胖胖的老三,现在又回到以前劲瘦的身材。
阿达搂着老三,摸了摸他线条分明的肌肉,叹道:“你还是胖一点好。”
老三辛苦地挤出个笑容:“嗯,等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