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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现在可谓是相当的不好,却是依旧笑道:“箭矢已经取出来了,接下来应无大碍……”
任允嘴唇有些发白,听见苏长留的话,恍惚的眨了眨眼,半晌才低声道:“……谢谢。”
“谢什么。”苏长留眼梢一弯,“唐溯可是我们自己人。”
崔杼打了个哈欠,看着苏长留的脸色,怪声怪气的拖长语调道:“少爷”
苏长留一抖,差点没抓稳琴,这才看见靠着廊柱的崔杼,一脸错愕:“你,你怎么……”
“少爷,”崔杼一手拿着碗,两步走到苏长留面前,神色凝重看了他一会儿,星眸阴沉,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都快卯时了,请速去歇息。”
苏长留莫名感到一阵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本能的抱着琴后退半步,讪讪道:“好……”
“啊!!”
一声惨叫从房内传出,声音哀惨听得直让人头皮发麻,紧接着是墨迟生的怒喝,只是被那惨叫压着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任允心头一紧,慌忙两步走上去想要推开房门,房门却是自己开了,一个小童探出头来,认认真真的说:“先生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尤其是苏少爷,先生说您再进来他就打晕您再扔出来。”
那小童说完,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忍着!”墨迟生咬牙道,又含了一口药酒喷在唐溯后背,自己背后已经被汗水浸透,飞快的划开那伤口,烧过的刀尖在伤口里一转,挖去一块已经彻底坏死的肉扔了出来。
唐溯此时嘴里咬着一团白布,痛得脸色惨白冷汗淋淋,神经传达给大脑的信息除了痛还是痛,墨迟生特制的药酒效果虽好,可浸透伤口的痛也是比烈酒还要厉害几分,唐溯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十指曲起死死的抓住身下被褥,指节半分血色也无。
墨迟生确认已经清理干净了,看了一眼小童,小童会意,立马拿出银针在火上燎过,飞快的穿好了冰蚕丝递给了墨迟生。
墨迟生往那创口上撒了些药粉,唐溯只感觉又是一阵剧痛,呜咽着喉结滚动,死死的咬着白布,隐隐感觉到喉间泛出几分血腥味,墨迟生拿了针,深吸一口气捏住伤口,看了一眼唐溯,抿了抿嘴唇低声颤抖道:“忍着。”
语毕,墨迟生一咬牙,针尖发烫的银针引着线刺入皮肉,在唐溯背后织成一条蜈蚣一样的缝合口。
唐溯早已痛得没力气抓住东西。
灼热的针穿过皮肉,残余的药酒寸寸浸入,趴在床上近乎奄奄一息,双目涣散的看着一处。
东方的天空泛起几分白色,撕裂了夜空的黑暗,圆月已经沉入了地面。
天光破晓,日出东方。
墨迟生侧头咬断了那冰蚕丝,打了个结,又给人包扎上一层,这才大功告成。
一地染透黑血的白布。
墨迟生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坐在桌子前,拿了一个调药的罐子,用小勺从各色药瓶里舀出些许药粉,细细的调和。
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白玉瓶子,小心的滴了几滴到罐子里,揉成了一个樱桃大小的黑色药丸,走到床边让唐溯吞了下去。
“你小子命大。”墨迟生拍了拍唐溯的脸,一脸疲惫的笑了笑,“除了我,还真没几个人救得了你。”
唐溯痛得头昏脑涨,勉强牵出一个笑道:“辛苦了。”
“……你也是。”墨迟生拍了拍唐溯头顶,“辛苦了。好好休息。”
唐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头一歪昏睡过去。
墨迟生等着小童拾完这一地狼藉,疲惫不堪的推开门,被阳光刺得一眯眼,缓过来后看着院落里安静立着那人,眉梢一扬。
……这人莫不是在外面站了一晚上?
任允看着墨迟生出来了,眼睛亮了几分,忙道:“小祖宗怎么样了?”
……小祖宗?
墨迟生唇角抽了抽,饶有兴趣的看着任允道:“没事了。”
任允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强压下去的疲惫感顿时席卷全身,几步走过去想要推门进去看看。
“九转回魂丹。”墨迟生眼眸弯起,懒洋洋道,“是你给他吃的?”
任允顿了一下,凤目微眯看着墨迟生,道:“是。”
“那东西可不好得,不知阁下……究竟是什么人?”墨迟生看着任允,一字一顿道,“跟着唐溯,接近他,有何目的?”
“与你无关。”任允道,一双幽蓝的凤目静静地看着墨迟生,墨迟生看着他的眼睛,眼眸微眯,嗤笑一声道:“奉劝你一句,莫要对唐溯有所隐瞒,否则……”
“否则?”任允一听唐溯名字,心沉下去几分。
墨迟生似笑非笑,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眯起双眼看着这炫目的晨光:“唐溯会很生气,非常生气。”
“他啊,最恨的就是别人骗他呢。”墨迟生转过头来,看着任允,“隐瞒,也是欺骗的一种。”
任允心底一凉,掌心沁出些冷汗。
墨迟生看着任允这幅表情,心情大好,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走了。
任允又愣愣的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一板一眼的僵直着走进了卧房。
房间里血腥气未散,唐溯脸色苍白趴在床上睡着,眉心微蹙,似乎很不舒服。
任允轻手轻脚的搬了个凳子到床边坐好,小心的把唐溯趴着的姿势稍微调整一下让人舒服些,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唐溯的眉心,又伸手把他眉心抚平。
“小祖宗啊……”任允低声轻喃,“我……真的告诉你的话……你才会讨厌我吧……”
唐溯微微偏了偏脑袋,低喘一声,吓得任允神经一紧,看着唐溯,谁知道这小祖宗一偏头又睡了过去。
唐溯在做梦。
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阿娘!阿娘!”个头小小的唐溯玩儿得一身是泥,跌跌撞撞的跑着,手里还拿着一束不知道从哪儿摘来的野花,单纯的笑着跑进了一间破旧院落,冲着院落里一个正在喂鸡的粗簪灰麻布衣女子挥手,女子回过头来,身段玲珑有致,脸上却是布着数条狰狞伤疤,笑着蹲下来接住扑过来的小唐溯,柔声道:“又去哪儿野了?这么脏。”
“给阿娘摘花去啦!”小唐溯笑着把那束花塞到女子手里,“好看吗阿娘?”
“好看。”女子拿着花笑起来,脸上的疤痕似乎也不那么狰狞了,“溯儿乖,去洗干净,要吃饭了。”
“好”小唐溯乖乖的点了点头,迈开小短腿跑向水盆,仔仔细细的洗掉了身上的泥,拿了抹布认认真真擦干净桌子,等着阿娘一起吃饭。
女子喂完了鸡,擦干净手去厨房把那锅里的饭菜盛出来,端到桌上,对着唐溯笑道:“溯儿,来。”
“来了”
……
山谷里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