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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朝门口张望,然后心神不宁地来回在客厅里踱着步的时候,房睿站在一旁看着,似乎觉得有点好笑,我白了他一眼,心想笑笑笑,笑屁啊,到底是谁的爹啊,有毒。
房睿站了一会儿,便走过来跟我说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我立刻如临大敌般义正言辞地拒绝道说不行。我心想正是关键时候呢,在这裹什么乱呀。房睿仿佛被我的样子逗乐了,说走吧,那地方很好玩,见我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径直往玄关处走去,拿了鞋柜里的鞋弯下腰说你不走我走了。
我刚要十分有骨气地怼回去说你要走就走,话刚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奶奶个腿儿的,他走了我自己个儿可咋整,别说他爸回来了咋办,就说我一个人搁家里跟奶奶可怎么处啊。于是我果断狗腿地跑过去跟着一起换鞋,连声说走走走,现在就走。
远处是连绵的群山,海浪和潮汐的声音还有海鸟的叫声交织成一片。房睿带着我走上了一条之前没有走过的路,有时候有些不好走,在顺着茂密的树木和攀附着土墙的藤蔓走了一会儿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从港口那儿看被山峦挡住的红顶白墙的灯塔。
这座周身雪白的灯塔静静地伫立在那条建立在海上的直线处的尽头,我有些兴奋,像看见了什么新奇事物的小孩,撒着欢儿径直往海边跑去。
才跑到一半,才发现缓坡下面的沙滩处围了几个小孩,其中有我熟悉的美美。我激动地喊了一声,美美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脸冲我咯咯直笑。我正要顺着楼梯走下去,发现越到下面是湿粘的沙子就越多。
早知道穿人字拖了。我郁闷地想,要不把鞋袜给脱了?正当我犹豫着呢,一个瘦猴似的光头小鬼跑过来凶巴巴地问:“你谁啊?”
啧,真是不可爱。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小光头鼻子和嘴巴间还挂着两条长短不一的亮晶晶的清鼻涕,也不擦擦。虽说这儿暖和,但好歹也是冬天吧,一小孩儿就这么穿着白背心大裤衩,能不冻吗。
我正要开口呢,房睿来到我身后,朝那小孩说了句:“叫哥哥。”
这小鬼不屑地嘁了一声,撂下一个大白眼儿跑远了,旁边立刻围上去几个小孩跟在后面疯跑。
嘿我这暴脾气!我撸起袖子就要大干一场,又转念想道:顾哥,算了算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小孩一看就不好惹。
于是我悻悻地朝海边走去,想着不靠水太近应该不会把鞋整得太埋汰。
“顾哥哥,你来看看我做的城堡。”美美跑过来,用满是沙土的小手牵住了我,握住她的手的时候我内心就别扭了一小下下,但居然马上这种不适就被克服了。emmmm,我一边被美美拉着在沙滩上趔趔趄趄地走着,一边想,不得不承认,我这洁癖大概真的是看人下菜吧。
“阿珀,好久没看见我了,你不想我啊。”房睿笑嘻嘻地走进那个光头小鬼,我心下一愣,好像从来没见过房睿这样的表情,也没听见他用这种语气跟谁说话。
那小鬼哼了一声,又朝房睿狠狠地翻了个大白眼儿,凶巴巴地说道:“我有名字!”
房睿悠哉悠哉地走过去一把搂住他揉了几下脑袋:“凶什么啊,都叫习惯了。”这小鬼一边嘴里喊着不许弄我的头,烦死了,烦死了!一边死命挣扎,但房睿好像闹得更起劲了。
午后的暖阳照耀着大海,也照耀着在这片大海边生活的人们。我看着房睿快乐的表情,回想起以前第一次见他的场景,却模糊地记不清他那时候的模样。他沉默寡言,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显得漫不经心,喜欢独来独往,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也不参与和存在于任何人的生活之中。那时候他的成绩在班级排名垫底,每门考试也就将将及格,大一的时候不让带电脑,他便经常去网吧,一呆就是几个通宵,可以说是当时让我们辅导员最担心的学生之一了。我作为班长,又和他一个寝室,导员找我聊过好几次他的事情,说是找他聊了很多次,他态度特别好,也很配合导员的工作,毕竟他也没做啥不好的事,就是缺乏学习热情,导员也不好说他什么。每次房睿和导员谈话也是答应得好好的,然而出了办公室的门,照样我行我素,导员实在是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
当时我也尝试着旁敲侧击地跟他聊过几次,但他也拿出对付导员的那套来对我。我当时真是活学活用,几乎把学到的访谈技巧用了个遍,什么共情,同理,自我表露,感觉我自己都暴露得差不多了,这货就是个铜墙铁壁,油盐不进,说不定心里还把我当大傻逼呢。
对于这样的对抗我是真心有些火大的,再加上我17岁就立志要学社会学,高考成绩是踩线进的这个学校、这个专业,而对于能够作为这个专业的学生去学习的这个机会无比珍惜的我,看到房睿每次对待专业,对待学习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还动不动就说不知道,不清楚,学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学了些什么。转专业?不知道转去哪,也没什么想学的专业,没兴趣,能过就行了,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有时候越想越火大,越看这个人就越不顺眼。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是拒绝跟他交流的,而他平时也不会主动找人说话,所以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彼此之间都没有说过话。直到有一次他对社会学的轻慢终于惹毛了我,因为他说错了一个人类学家的理论,在我纠正了他以后,他居然说哦,随便吧。
哦,随便吧?
我当时可以说是气得七窍生烟,人家辛辛苦苦甚至差点付出生命做出的学术成果你居然一句轻描淡写的随便吧来对待这件事?从那天开始我就在心里暗暗地下决心,我一定要采取慢慢渗透的方法,让房睿被社会学专业所深刻影响,然后最后当他爱上这个专业时,再拿以前这些事情来狠狠地嘲笑他,打他的脸(我不会说为了避以后不记得,甚至有段时间我还拿小本本记下了他平时对社会学家们不尊重的言论和口出狂言的恶行,因为我早已决定等以后时机成熟时对着这个小本本一条条怼,怼得他无fuck说哑口无言无语凝噎)。
就在我尝试了种种策略之后,发现上自习是一个对他进行渗透的好方法,然而在天天拉着他上自习的过程中,也慢慢也摸清了他的性格,甚至开始知道应该怎么跟他相处,以至于后来都放弃了在小本本上疯狂记仇的事情(刚开始跟他一起上自习时一天下来甚至要记很多次,以至于后来看到那个“快速记仇”的表情包时头一次有了这表情包跟自己如此贴合的心情)。
越是相处,我越发现,其实他的行为,态度并没有怎么变,只是我对他的感觉好像变了。那些曾经让我怒不可遏的言论好像也不再具有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