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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人心不足蛇吞象。
温橙对他的容忍,就像在对一个孩子,他却仗着这点得寸进尺。
想起表演厅里那些人看他们的眼神,他忍不住抓了下左背。
温大夫这么好,他不能糟蹋。
“走啊?”温橙见小孩望着他不动,奇怪道:“不想看了?”
应阎宇鼓了下嘴,吐出一个“要”字。
温橙又看了他一眼,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小扇,对着他摇了摇:“热一脑门汗,歇歇再走?”
应阎宇把脸凑过去,享受地眯了眯眼。
他不热,他疼。
胸口上的血痂裂开,他没让温橙看。
他知道,要是被“温爸爸”看见了,他就没得玩了。
而这可能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约会”。
应小朋友就像护着花药的小蜜蜂,不辞辛劳地尽力把守。
“票。”
动物园的铁门口,有个半躺在椅子上的大叔,他晃着蒲扇,眼也不抬地伸手。
温橙把票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撕了个口子。
轮到应阎宇的时候,他没让人撕。
“干嘛?”守门大叔问他。
“不撕不行?”应阎宇皱眉问。
“可以,又没什么用。”大叔挥挥手,让他们进去。
动物园里的人也不少,大多是父母带着孩子。
他们还不知道表演厅里发生的动乱,脸上一片惬意。
“你想看什么?”温橙站在木牌地图下,抱着“来都来了,一定要看回本”的心态,认真研究。
他没听见小孩的回答,扭头去看他,却发现他正小心仔细地折好门票,放进兜里。
眼角一抽。
温橙立马回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先去......”应阎宇好票,目光随意一扫,当即定住。
他眼里闪过一抹光亮,指着上面写的“世界奇观人头鸡”,就差蹦起来了:“看这个!”
温橙沉默。
人头鸡?
是他想的那种人头鸡么?
两人不约而同地后退半步,转向右边。
期间路过了三只奄奄一息的大白鸭,两匹做工极糙的木马,还有一只充气鳄鱼。
隐约间。
有种不好的预感。
“操,”有人忍不住,当着孩子的面骂了声脏话,“这都是什么几把?”
“会不会说话,闭嘴!”孩子他妈扇了男人一巴掌。
“不是,有这么光明正大骗钱的吗?”
温橙瞥向小孩,见他脸色难看,还以为他失望了,情绪也跟着下跌。
应阎宇抹过鼻尖上的汗珠,强撑着要去排队。
“别去了,全是些唬人玩意儿。”温橙劝他休息。
应阎宇却梗着脖子,说什么都要进去。
温橙没法,跟着一众家长,站在了“人头鸡”展览室门口。
两人顶着骄阳,在没有空调的室外,热了个通透。
排了十来分钟。
他们终于进了展室。
结果一进去就傻眼了。
足有半人高的木台上放着玻璃缸,搭了块枣红色的布,缸里站着一只鸡。
不过鸡头变成了人头。
还是个长发女人。
她唯唯诺诺地伸长脖子,垂眼瞅着自己的鸡爪。
“......”周围一阵尴尬的沉默。
谁都知道那布后面站着个女人。
大家见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没有戳破。
“咯...咯咯咯......”她竟然还叫了两声。
“噗。”有个小孩笑出了声,被他老妈一推,又绷住了。
一伙人排队十分钟,观赏十秒钟。
实在受不了这气氛,纷纷离开。
应阎宇坐在路边的长凳上,抿紧嘴角,他侧头看着正在给充气鳄鱼丢面包的小孩,脖颈拉出一条修长的曲线。
“好假啊,”他倏地笑了笑,“我还挺期待的......”
温橙想说,在这种到处都是“哇恰恰”和“农天山泉”的地方,你瞎期待个什么劲。
但转而想到小孩的话:“是和你一起才想去的。”
他又闭嘴了。
“下次带你去看熊猫。”
温橙说完,小孩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只是对他弯眼笑了笑。
不对劲。
温橙心里打鼓,他擦把额角的汗,想说点什么。
应阎宇的手机却响了。
温橙等在一边,直到小孩挂掉电话,他才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胡三催我,得走了。”应阎宇起身道。
温橙点头:“阿婆刚才发短信说她先回了,我们现在去坐班车,还来得及......”
“不了,”应阎宇笑着打断,“你回吧,胡三叫人来接我了。今天,谢谢你,麻烦温大夫了。”
客气而生疏。
距离感瞬间拉长。
温橙脸上出现了一秒的愣然。
距离是该有的。
毕竟他对小孩没那种心思。
只是没想到,是由对方主动把他推开。
“那好。”温橙顿了片刻,转身就走,走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没有现金,又不想倒回去,只能硬着头皮绕下盘山公路。
在皋垌市内,网银并不常见,大家多用纸币。
温橙连两块钱都换不到,只能一直走。
从炎阳正盛,到余晖西斜。
他走了不动,才舍得花钱叫来一辆的士。
......
应阎宇瞪着那抹背影走出视线,一次都没有回头看他。
幸好没有。
他用指尖划过口袋里的票,笑出呼出一口气,然后又猛然止住。
等等。
他往裤子后面一摸。
小树枝呢!!
半个小时后。
一辆夏利摩托停在了半山腰。
应阎宇接着电话,黑脸走来。
黎苟把车一靠,挺怂的:“应哥。”
“恩。”应阎宇没什么表情。
“呃,你骑还是我骑?”黎苟听说他不爱坐后面,便递出钥匙。
应阎宇没接,他伤口都快疼烂了,站着都劲。
他跨上后座,动了动眼:“走。”
黎苟连忙点头,刚一上去,就闻到了血味,手上一滑,差点把车开飞。
应阎宇长长的“嘶”了声。
黎苟立马绷直了背,关注着身后的动静。
他家是开杀猪场的,他从小就对血味发憷,特敏感。
他猜应阎宇是受伤了。
“走。”应阎宇的声音低了些。
黎苟张嘴想问,最后却只是“啊”了声,颤颤巍巍地把车开走了。
从这里到时代广场要二十多分钟。
应阎宇按住胸口,看着从指缝间浸出的血水,扯下黎苟绑在后座的外套,随意一穿,把拉链扯到最高。
“到了。”黎苟把车拐进广场后的停车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