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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隽忖度片刻,道:“也并非不可,但你诡计多端,扣着你,不如扣着他安全,你怎么证明自己不会耍花招?”
晏衡没有说一句废话,他骤然抬起掌心,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一掌拍向了自己心口。
“晏衡!!”谢无秋目眦欲裂,狂吼出来。
晏衡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他啐掉一口血块,抬眼看向张隽,气若游丝,但眼神依旧坚狠:“我现在……身负重伤,耍不出什么花招了,你扣着我,放……他去。”
“晏衡,你这个疯子!!你是不是有病啊!!”谢无秋怒吼。
地上那摊血红的触目,晏衡看了谢无秋一眼,似是扯起一个无奈而微弱的笑。
“现在,让他过来,我教他怎么和刘易谈。”晏衡道,“我受了重伤,他被你用毒封了内力,我们也逃不出去的,你放心好了。”
别说他们俩伤得像半死,无力逃走,就算有力一打,外面天罗地网,他们也走不掉。张隽意外的同时,竟也有点隐隐佩服晏衡。他待谢无秋还真是用心,而且看谢无秋的反应,这两个人对彼此的情意,果然就像他打听到的那样。
现在晏衡想和他说悄悄话,无非是想多说点小情人间的蜜语吧。
张隽这时总算愿意放心展现一下自己的大度,示意手下人一同退开几步,留给他们说话的空间。
狱卒把谢无秋往晏衡那边一推,他往前趔趄了几步,扑在了地上,然后摇摇晃晃支起身子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稻草和灰尘,凶神恶煞地看向晏衡,好像要扑上去把他掐死一样。
晏衡张了张口,还没出声,又是一阵剧咳,谢无秋跨步上前接住他前倾的身子,替他擦拭了一把嘴角的血迹。
这红真刺眼,谢无秋心想。
这时晏衡突然借机往他怀中塞了什么东西,谢无秋不动声色的接过来藏入怀中。
从后面人的角度看来,他们俩就像互诉衷情的一对情人,抱在一起恋恋不舍。
张隽身边有个将士忍不住咋舌:“真没想到,一代剑客谢无秋,怎么和晏衡那魔头搞到一起了?长得是挺美……但那心狠手辣的样子,我刚才看了都害怕。对自己都下得去狠手,更别说对旁人了。”
张隽若有所思道:“晏衡也是不凡之人,我倒好奇他怎么看上谢无秋那傻小子。”
这时晏衡正附在谢无秋耳边,轻声道:“给你的一共四枚飞花令,你拿去许都,找平君侯……”
这四枚飞花令,两枚是铜雀掌管的听雨楼和梦雨楼,另外两枚,是夜隐和妙吾的各自一枚,他们两个死后,掌管的两楼被晏衡分别给了铜雀和非歌。
“流觞的两枚飞花令,和这四枚外圈纹路一样,里面刻的是……”他在谢无秋手掌心里画了几道符文。
“你找人把这两枚伪造出来,一并交给平君侯。让他把这六枚飞花令,送给一个叫昭平的少年。”
晏衡说出那个名字时,谢无秋眼睛骤然瞪大了。他脸上浮现出惊愕交加、醍醐灌顶的表情来,他握紧了晏衡的肩,似迫不及待要问他什么,但晏衡下一句话说道:“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脱身的办法。”
谢无秋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你有什么办法?!”
晏衡皱了皱眉。
谢无秋咬牙切齿地提住他的后领,把他拽开了一些,与之对视:“晏衡,你没有办法。”
他的语气是肯定的,晏衡也许是被他的神情震住了,一时没有反驳,谢无秋恨恨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宁可自伤,也要把走的机会给他。
晏衡低声道:“没事,你放心,刚才那掌看着厉害要命,其实我心口有枚护心镜,没有伤得那么严重。”
“我问你为什么。”
晏衡怔了一下,撞进了谢无秋认真的眼瞳中,他也渐渐沉下了脸,半晌,语带讥讽地笑了一下:“我欠你的。”
“谢无秋,这次南下,根本不是有什么金缕曲的消息。”他清清楚楚的说道。
谢无秋嗤笑一声:“我早知道了。”
晏衡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可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呢?”谢无秋说。
晏衡眼睫颤了颤,微微垂下了头,几缕发丝跟着垂落了下来,显得有些狼狈。
“算我求……”
“闭嘴!!”
谢无秋吼道,他突然扣住晏衡下巴,用力吻了过去。他像对待仇人一样撕咬住晏衡的嘴唇,舌尖破开牙关,长驱直入,进攻他每一寸口腔内壁,吸吮他口中的腥血,
晏衡被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努力后仰,发出“呜呜”的抗议声。
谢无秋却发了狠般死死扳住他的脸,不让他移动分毫。这力道与其说在吻他,不如说好像要杀了他。
“谢、谢……无……”
“无秋……”
晏衡在痛苦挣扎间对视到了谢无秋的眼中,从那里面,他看见了一片悲欢交织的茫茫碧海,让人不由自主在其间溺亡。
晏衡恍然放弃了挣扎,予取予求地张开嘴,由他攻城略地。他被谢无秋眼中的情绪传染了,伸出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对方的脸颊,像是在安慰。
谢无秋的眼眶蓦地湿了。
他懂了,他全都懂了。
晏衡大概以为他不知晓那个秘密,但,偏巧他知道昭平,是天子名讳。
他猜过晏衡最终的目的,晏衡做了这么多事,斡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一边壮大十二楼,一边搅一搅天下局势,他的野心也许非常大,他也想分东魏一杯羹,他想要的或许不只是称霸武林,甚至可能是皇权。
他南下,帮张隽扳倒翟景,他扩充、组建了一支名为十二楼的军队,现在,他要把这支军队带回雒都,送给宫里那个“傀儡”。
他从来不是为了十二楼,为了他自己,他是为了那个天下人耻笑的快要亡国的皇帝。他曾说大奸似忠,大伪似真,反过来又何尝不成立?
他要帮那个人匡扶旧室,以救东魏?
多可笑!!
在他看来,东魏早就没救了。他说过,这天下只当旁观,舍身成仁那是傻子干的事情,他做过一次就够了,不会再犯这样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