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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温柔,将谭栀攥着的布帘一扯,扭头朝家仆道:“驭马罢,否则到时该晚了。”,言罢,扭头蹬上马车。
马车左右,两人各坐一边,祁殊扭头瞧着小窗外的景致,谭栀却是压着笑意打量他,祁殊自然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却是不回头瞧他,谭栀对他倒没什么别的心思,只是天性使然,喜欢逗弄人罢了,只是老石头太过聪明,他逗弄不得,眼下便有一世间常人,为何不逗呢?
谭栀这般瞧了有好几眼,祁殊皆未回头,便也觉得无趣,遂同他一般,盯着小窗外的景致,掏出他来时买的油炸糖团子来。
他特意嘱咐店家用两层油纸包好,打开时还冒着热气儿,瞧着便脆得很,油炸糖团子,顾名思义,就是薄面团裹了白糖支火炸制,里头的白糖融化,合着酥脆的面皮一同吃进嘴里,甜得舌头都要化了,即便吃了三百年,谭栀亦喜欢它。
闻到糖粒化开所特有的香气,祁殊难得回过头来瞧他,目光落在谭栀沾了酥脆面皮的唇边,压下自己欲勾起的唇角,倚着小窗阖上了眼帘。
如今是四月的光景,天气与早春融雪的暖日阳光不同,沾上初夏的炎热,催生着槐树枝头那些花苞,开出皎白的花来,更何况谭栀还食着又热又甜的油炸糖团子,不过一两刻的功夫,手中沾满黏腻的糖汁,身上亦裹了一身黏腻。
谭栀因热意有些恼,却又不愿弄脏衣衫,乌黑瞳仁一转,便起身走到祁殊跟前,祁殊阖着眼帘,察觉眼前阴影,方睁开眼眸,马车一个颠簸,人就入了自己怀中。
此变故本不在谭栀意料之中,堪堪回过神来,驭马的家仆便急急地问:“少爷,你二人可好?”
祁殊被满杯的绵甜桂花香气笼罩,只觉鼻息纠缠间,皆是温热的甜腻,将人的呼吸都要夺去一般,谭栀瞧他不开口,便扭头朝马车外的家仆应:“无事,你安心罢。”
再扭头时,瞥见祁殊的模样,眸中便带了笑意,手臂攀上祁殊的肩头,言笑晏晏道:“相公,我将手弄脏了,你帮我解了外衫可好?”
祁殊的眸色原是楞然,待谭栀话音落下,便转为窘意,半垂着眼帘别开眼去,哑声道:“只不过是扮作罢了,你不必这般唤我。”
谭栀心中早就欢喜得打起小鼓,皱着眉头有些疑惑,换上一副无辜的口吻:“可我的确将手弄脏,相公难道不肯帮我一把吗?”,言罢,将沾满浅色糖汁的手掌伸至面前。
祁殊闻言抬起眼帘瞧他,二人僵持片刻,祁殊总算面色如常,淡淡道:“那你先从我怀中下来。”
谭栀心中已是十分满意,自然老实从他怀中下来,一双手仍是伸至祁殊面前,祁殊只能掏出软巾,沾了水给他擦拭。
妖的寿命极长,谭栀化形三百年,年龄瞧着不过寻常人家方及冠的小公子模样,徐宴又是从不与他谈论样貌的,可他是妖,如何能不勾人心呢?
一双乌黑澄净眼眸盯着人瞧,都叫人平添万分欢喜,更何况跌落怀中,离得是这样近。
第9章逃脱的大鲤鱼
三人于日头始落之时,到了临城的湖前,嘱咐驭马的家仆七日之后在此地等候,祁殊便领着谭栀一同上了渡湖的小舟,此湖颇大,植有许多莲花与菱角,因过湖后有小城,便日有船夫撑船往返,每回所不过二十文铜钱。
现下不是炎热的荷月,湖面只有碧绿的荷叶而无荷花,落日的橘色暖光落于其上,如同给出淤泥而不染的荷叶镀上一层浅色胭脂,平白添了许多烟火气味,祁殊一上船便入船舱,谭栀则百无聊赖地瞧着水面的荷叶与开花的菱角。
布满湖面的荷叶与菱角,叫他想起老石头徐宴,从前他们一道去苏杭游玩,日头落下之后,二人撑一叶小舟,湖中有半人高的荷叶,小舟强硬地挤开一条水道来,伸手便能摘得新鲜碧绿莲蓬,自然还有水中的嫩菱角,剥了便能吃,二人都不善划船之道,一旦起了争执,便要将二人都翻下船去,抓着船沿,顶着一头打湿的乌发、一身落水的衣衫,拿剥下的莲子互掷。
眼下虽未有碧绿莲蓬与水中嫩菱角,可祁殊这人倒好生无趣,话也不同他多讲,谭栀掐了支荷叶绿茎子,顶在头上便要入船舱,方弯身踏脚,水面便响起东西落水之声,几滴飞溅的水珠还落至谭栀顶上的荷叶,呼吸之间从叶捎滚落,滴落谭栀肩头。
谭栀扭头望去,船身不远处竟不知何时多了艘渔船,船板上一面生白净男子,瞧着还未及冠,手上还沾着大鱼逃脱时留下的鱼鳞,对上谭栀望来的双眸,有些赧然地笑笑,谭栀盯着水面还未平复的波纹,面上有些可惜遗憾之意。
他顶着碧绿的荷叶,渔船上的男子自然注意到,面上难掩笑意,当他是个出来游玩的平常女儿家,朝他轻松般笑笑:“无事,下回再把它捕回来便是。”,言罢抽掉一块船板,又捕出一条鲤鱼来,开膛破肚洗净,丢入早已烧滚的沸水中。
男子埋着头拿竹筷拨弄水中的鱼,谭栀的目光亦落在鱼身,头顶着荷叶便要入船舱去寻祁殊,正巧碰上弯身出来的祁殊,瞧见他顶着头荷叶,眉梢有瞬间地弯起,却又转瞬即逝,淡声道:“天又不落雨,顶着片荷叶作甚。”
谭栀退到船板上,低声喃喃:“我欢喜便顶着”,渔船那头,鲤鱼已从沸水中捞出,落到放了葱姜蒜碎的油锅中,鱼皮的焦香气味随柴火的炊烟飘散,悠悠地落在谭栀鼻腔中,他索性盘腿坐在船板上瞧,祁殊自然也嗅到,不过他本就一厨子,对鲤鱼这种寻常食法自然不感兴趣。
转身欲走却被谭栀拉住衣袖,扭头对上谭栀带着些渴求的眸子,“相公,待会儿晚饭食红烧鲤鱼可好?”
渔船男子铲动锅中的鱼,盖上木制的炊盖,抬眸便瞧得二人船板景象,一愣后便是了然的笑意,原是他猜错,是同家中丈夫一同游玩的女儿家,将锅下的柴火拨弄至将灭,留下烫手的炭,渔船男子便入了船舱。
祁殊不笨,谭栀来楼中作小二已有半月,他自然知晓,这位小二与其他五位小二不同,好似格外贪吃一些,他还未摸清这人使计来他酒楼的用意,挣了挣衣袖却挣不开,只能叹息道:“三月期一满,你可不要道是我楼内的伙计,河海清宴可没有如此贪吃的伙计。”
谭栀张口欲反驳,话出口却被生生咽下,将顶上的碧绿荷叶一掷,起身入了船舱,祁殊盯着湖面飘着的荷叶,忍不住勾起唇角,心道:“没出息。”
谭栀面上的恼意一入了船舱便消弭,倒有几分得逞的笑意,他平日在酒楼内作小二,心中自然对祁殊有气,如今扮作他的妻,为何不把这出戏演得真些,就算同他发恼,他亦不能拿他如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