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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渊也是这样想的,走得比唐灼还慢。唐灼便也不好意思慢得更明显,硬着头皮走在前面。二人从在沈府时便非常默契地一言不发,要说那时是因为怕唐灼暴露身份而谨言,可现在一条小路上只剩下渊灼二人,二人却依旧矜持至极。
子渊忽然道:“唐灼。”
唐灼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
子渊继续道:“你回来了。”
沉默片刻,唐灼道:“谢谢你,我刚才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
子渊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他道:“你那是怎么回事?绝对不会是被那人一掌打的。”
唐灼脸色一变,道:“我……”
子渊见他不太想说,也不勉强了,看了他一眼,道:“斗篷,不必再穿了。”
唐灼抿了抿嘴,拉了拉帽子,不语。子渊道:“既然选择回来,遮遮掩掩也不是办法。再言,有我在,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唐灼犹豫一会儿,还是将那斗篷脱了下来。
子渊道:“这件衣服,还要穿着吗。”
唐灼道:“嗯。”
唐家的家袍为红色,唐灼当初坠入噬魂谷时,年纪只有十六岁,后来衣服当然穿不下了,便自己做了一件。他当然想过穿穿别的衣服,但奈何心中对自家一直放不下,便照着自家家袍的样子,重做了一样的一件。
四年噬魂谷,曾经为名门子弟,众星环绕,再出来时,却恍若天地蜉蝣,已是孑然一身。
之后的两年里,唐灼试着做了自己曾经从未做过的许多事,给人刷过盘子、做过木匠、摆过地摊……还有很多说出来都令自己脸面倍失的苦活。可即便肝肠寸断、辗转反侧、知道一切已再也回不到曾经,但因为心中有不甘心、有还想要去做的事、还放不下的人,所以不论遇到再大的苦难,也必须要坚持下去。
而选择回来,也是因为想要为自家洗刷当年的耻辱。
唐灼沉默片刻,拿出那枚戒指,道:“这个戒指……是你的?”
“嗯。”
唐灼道:“为什么把这个给我,应该很贵重吧?是做什么用的?”
子渊语塞了一瞬,道:“……保平安。”
唐灼看他,怀疑道:“……保平安??”
子渊:“是。”
唐灼想了想,点点头,心道子渊也没理由骗自己,瞬间笑嘻嘻道:“原来如此,多谢你的好意!”
他又想了想,正想再说什么,这时,一阵轻轻的水声掠过。
唐灼看去时,路旁的河水已经恢复了平静。子渊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异常,道:“水里有东西。”
这时,一片黑点在远处出现,仔细一看,竟是一群人挤在岸边,往水里赶了一群鸭子。那些鸭子嘎嘎叫着,渐渐游远,可就在即将消失在人们视野中时,忽然水花四溅,再一看,那里哪里还有什么鸭子,只有水面上漂浮着的一堆羽毛了。
众人连忙跪下,闭眼合掌,嘴里纷纷念叨,不住磕头。唐灼与子渊对视一眼,向人群走去。
那群人神神叨叨完,刚站起来,便看见两位气度不凡的公子走来,吓得转身便要逃走,子渊拦下他们,唐灼一副笑脸道:“诸位,我们路过此地,想问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这群人似是心有疑虑,互相看对方,就是支支吾吾不肯开口。这时一面颊黝黑的中年男人耐不住性子挤了出来,道:“他们就是胆小,不敢说,我来说吧!我们这是在祭祀呢,祭祀这条河里的水神,明白了吧?这下能先放我走了吗,我还要回家吃饭呢!”
那男子说完便要走,唐灼见他大大咧咧,恐怕能从他嘴里再挖出什么来,连忙拦下,客客气气道:“那么这位大叔,请问这水里那水神它”
谁知,这话还未说完,另几人便连忙围上来捂住了男子的嘴,把他拖到人群后方去了。
唐灼感觉自己流了一脑门的汗。那群人实在戒备非常,齐齐后退,转瞬间便没了影,唐灼于是放弃追问,沿着河水走了起来。
二人再往北走一些,那股死尸的腐臭味便愈发浓重。在一片草丛间,一具死尸突兀地横了出来。
那具尸体看上去生前三十多岁,是名男子,身上有着触目惊心的伤口,一只耳朵似乎是被什么咬掉了。浑身已经浮肿,下半身浸泡在河水里,似乎是漂在水上时被人发现然后打捞到这里的。
而最吸引唐灼目光的,是这死尸脖间的一圈黑气。
唐灼皱眉,想要观察得更仔细些,这时忽然听子渊在附近道:“唐灼。”
唐灼起身一看,整个人都要惊呆了。
只见顺着草丛一路向北望去,一具又一具浮肿的尸体,像死鱼一样被扔在河边。
作者有话要说:
想在开学前更完,试试一日两更
第8章乘鬼船波澜又起3
顺着河一路走,一路一一观察那些死尸,可以发现它们的一些共同点:死在河里后被捞上岸、身有伤、身有黑气。结合起方才目睹到的祭祀一幕,可以推测到,这些死尸或许就是被“水神”害死的。
此时已是正午,渊灼二人走了这么久路,难有些口干舌燥了。只见这片地方一条裸露的黄土路,时不时跑过一辆马车惊得沙土飞扬,虽然才是春天,但路边临河,河岸边草木茂盛,已经有蚊子拖家带口在路上守株待兔了。又走了一段路还是没见居所,唐灼已经被叮了几个包,心头冒火,所幸又走了几十步,便远远看见一片居所出现在了路边。
唐灼两眼放光,冲了过去。第一家紧闭着大门,唐灼敲了敲门,道:“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
只听门里传过一阵脚步声,却不是向他们走来的。唐灼怀疑里头的人没有听见,又敲了敲,道:“你好,有人吗?请问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水喝?”
只听一个尖锐的声音道:“没有!什么也没有!走!走!”
这声音听起来像赶乞丐似的,令人有人不适。唐灼也没在意,接着走向第二家,谁知那下一家的老头原本在门前的院子里扫着地,突然瞥见唐灼走来,一丢扫把就赶紧冲进屋里去,“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唐灼:“……”
子渊跟上来,道:“也许他们以为你是要饭的。”
唐灼道:“对不起,是以为‘我们’!”
二人接连又走了五家,不是大门紧闭,就是挥手赶人,终于,叩响第八家的门时,门居然打开了一条小缝。
唐灼向下看去,只见一个年纪不过九、十岁的小丫头站在门口。唐灼道:“小妹妹,请问能不能给我们一些水喝?”
那小丫头眨了眨眼睛,把门开得大了些,扭过头去对里面道:“娘,有人要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