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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只剩下了被雨浸湿的屋顶与石板路,老式路灯偶尔会罢罢工,然后又继续不甘不愿地发出光亮,在墨蓝天幕下,照出一小圈橘黄色轻旋的雪。
陆江寒从身后抱住他:“在想什么?”
“时间过得可真快。”顾扬说,“我们第一次来这里,还是去年的圣诞节。”那时候还在想,要在露台上种满蔷薇和月季,可现在连枯萎的藤蔓都没来得及清理,一眨眼却已经过了三百多天。
“等下个春天,我们再来一起整理花园。”陆江寒说,“还有一件事,今年春节要不要和我一起回美国?”
顾扬有些惊讶地转身看他。
“我爸那边已经差不多能接受了,他不是那种老古板,否则也不能带着寰东走到现在。”陆江寒笑笑,“好不好?”
“可我想等到新店开业之后。”顾扬握住他的手,“现在太忙了。”
“只是因为太忙?”陆江寒问。
“还因为我想变得更好一点。”顾扬老老实实说,“等新店开起来,nightingale也在海外站稳之后,我见陆伯伯才更有底气。”
“你已经很好了,不需要有任何压力。”陆江寒笑道,“不过我尊重你的意思,想今年回家、明年回家,还是任何一个时候,都没问题。”
“嗯。”顾扬靠在他胸前,“谢谢你。”
陆江寒拍拍他的后背,把人抱得更紧。
窗帘被重新拉了起来,房间里有很暧昧的声音。
这是一个浪漫到疯掉的圣诞节。
以至于直到元旦之后,顾扬的心情也还保持着愉快的调调,连带着灵魂挚友的地位也得到提升,一脸不可置信地确认了三遍,这是送给我的吗?
“不要就还给我。”顾扬伸手要抢。
“别别,我想要这雕塑很久了。”蓝森迅速合上后备箱,“不过你是怎么找到的,我委托了三家拍卖行也没消息。”
“贝绿路88号。”顾扬回答,“我去拜访了孙知秋先生,好不容易才说服他把作品卖给我。”
蓝森顿时热泪盈眶,这友谊的纯美芬芳。
“但也不是白送给你的。”顾扬继续说,“新店九月就要开业了,除了z88的入驻店铺,关于周边的事情也差不多要开始了,我这边实在太忙,估计你得多心。”
“和我还客气这个。”蓝森揽住他的肩膀,“产品线和设计我这都好找,但上次开会时说的统一花纹元素,是不是你亲自来?还是我找几个朋友先出样,你再从中挑一个。”
“我自己来吧。”顾扬看了眼日期,“给我一个月时间。”
“行,你也别太紧张,真到了来不及的时候,我肯定会催你。”蓝森拉开车门,“走,带你去吃海底捞。”
由于霸道总裁的缺席,所以陪小艺术家纵享麻辣这种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灵魂挚友头上。火锅里咕嘟咕嘟煮着肥牛和虾滑,顾扬叼着筷子,在日程表上又划掉一天。
……
农历新年临近,人们拎着行李箱,纷纷涌向机场和火车站,城市顿时变得空荡荡。
除夕当天,顾妈妈忙着在厨房里准备年夜饭,顾扬站在画架前,盯着空白的画布发呆,一呆一小时。
“扬扬。”顾教授敲敲门,“去厨房帮妈妈洗菜,不许偷懒。”
“我没有。”顾扬叹气,“得,好不容易有点灵感,被洗菜吓跑了。”
“要画什么?”顾教授笑着问。
“z88和寰东要联合推出一系列限定款商品,初步定下的是餐具和文创。”顾扬说,“所以需要设计一个特殊的花纹,用来做统一的标识和符号。”
“很难吗?”顾教授帮他把围裙系好。
“画出好看的图案倒是不难,但我还想让它有意义。”顾扬放下画笔,“意义是很难的。”
“那想不想听听爸爸的意见?”顾教授问。
顾扬点头:“当然。”
顾教授说:“先去帮妈妈洗菜。”
顾扬:“……”
小艺术家老老实实换上厨房围裙,站在水槽边刷螃蟹。
“陆总什么时候回来呀?”顾妈妈问。
“元宵节之后吧,他每年都是这样。”顾扬说,“不过回国也待不了几天,最近寰东的事情还挺多的。”
“所以这就是你最近心不在焉的理由?”顾妈妈笑着看他。
顾扬:“……”
顾扬一脸淡定:“没有没有。”
“适度的距离感其实是好事。”顾妈妈把菜筐递给他,“有助于感情升温。”
顾扬啃了口苹果:“哦。”
行吧。
但还是想抱一抱陆先生。
很用力的那种抱。
电视里的联欢晚会一年比一年无聊,但至少能让家里变得更热闹。顾教授桃李满天下,还没到凌晨,手机就已经频繁地震动起来,他戴着眼镜乐呵呵逐条回复,基本能算得上是一年里最欣慰、也最自得的时刻。顾扬和顾妈妈当然不会去打扰,所以原本说好对花纹的建议,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被兑现。
顾扬泡了一壶好喝的普洱茶,端着放在阳台小茶几上。
“‘花纹’和‘意义’都是相对抽象的事物,你肯定不能站在那里干想。”顾教授说,“但有个偷懒的方法,可以从重要场景里提取出不同元素,然后再把它们拼凑成成品。”
顾扬一拍脑袋,茅塞顿开。
不再从花纹里寻找意义,而是直接把意义变成花纹。至于要用哪些具体场景,最先出现在顾扬脑海里的,是在普东山小宾馆里的初遇,那天有粉红色闪电,也有瓢泼大雨冲刷的灰色屋檐。
秋冬服饰秀的绿野仙踪舞台,斑斓又梦幻。
他和自己谈心的那个下午,阳光落满整个花架。
小苏山帐篷外飞着萤火虫。
还有第一次亲吻时,衣柜里挂的那件黑色外套,香水味很淡,像夏天尾巴上挂着的柠檬和鼠尾草。
……
颜料在纸上延展,那是只属于两个人的回忆,每一次的对视和心动,都铭刻在岁月间。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就变暗。
蓝森打来电话:“在不在家?我这弄了半只羊,让人送过来。”
“嗯,我画画呢。”顾扬说,“之前说的花纹符号,我已经有思路了。”
“是吗?”蓝森有了兴趣,“发来看看。”
顾扬拍了张照片给他。
“可以啊!”蓝森不吝赞赏,“这一眼看上去多梦幻,长了一张好卖的脸,只做文创可惜了,家居线也能走一走。”
“一两套能做吗?”顾扬问。
“什么一两套?”蓝森没弄明白。
“这不是为普东山新店设计的,只不过我灵感来了,就先画了这一幅。”顾扬说,“是我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