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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
与它一起消失的,还有黑衣男子面上的阴霾,以及他眸中的野心。
就仿佛方才的一幕,只是屋内的几人看花眼一样,等到回神之时黑鹰早已振翅离去,而江殊殷也依旧是和善温顺的。
好似真的是人畜无害。
又是极静的夜晚,待方寒睡去后,江殊殷披上外衫,步入无际的黑夜中。
屋外的冷风吹了好一整子,天间厚厚的云层才陆续出现,逐渐遮天闭月,挡去圆月特有的冷光,就仿佛有什么妖魔即将出世一样。
东风好比刀般锋利,刮在人的脸上,刺骨的生疼。
屋外早有无数的恶人敬候多时,他们纷纷低着头,恍若即将面见魔王一样束手束脚,甚至浑身上下都微微颤抖着。
夜,静的让人心中发束。
恶人们听不见蝉鸣鸟叫的声音,只能听见自己胸腔中的一颗心在砰砰作响,撞得胸口都微微发痛。
“咯吱”一声轻响,枯败的树枝断裂成两节,一道纤长巨大的身影被云雾间仅有的月光,修饰的愈发叫人害怕。男子的脚步很轻,很缓,却异常的稳重平静,可在这抹诡异的平静中,众人却感知到一股强烈的杀意。
随着男子每一次落脚,众人的心不都是跟着一颤,便越发将头埋的更深。
最后在半披着外裳,墨发飞散的俊美男子进入到他们视线之内后,众人直觉性的微微后退,顶着满头冷汗抱拳道:“江爷。”
此时的夜,极黑。
看了看今夜的天色,江殊殷才终于开口:“正道胆敢先挑起事端,我们也是时候回击了。”
阴冷邪魅的声线更加狠历,男子语气森然,不禁让人联想到邪魔的刺骨嚎叫:“多年不上战场,你们可还记得如何上阵杀敌。”
众多恶人低下头,硬着头皮道:“不敢忘。”
从他们僵硬的面部就可以看出,他们有多畏惧此人。
江殊殷缓缓扬起两边的唇角,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在黑夜中散发着淡淡的寒光:“肖昱多年不曾活动,这次就让他带人处理吧。至于回西极的日子,还是原来定下的。”慵懒一笑:“行了,都散了吧。”
待到此话完毕,江殊殷回头之际,一道清寂雪白的身影猛地撞入他的视线中,犹如一抹破开黑暗的光芒,叫他漆黑阴沉的眸中,印上一丝白雪的颜色。
看着他的身影,江殊殷愕然的睁睁双眼,原本阴霾浑浊的眼内骤然巨变,变的清澈透亮,宛若一池见底的清泉,隐隐浮动着水光。
恶人们在他一声令下后,撤的干干净净,如今黑夜中唯剩他们二人。
风轻轻吹过他们的衣角,江殊殷无言的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最终还是沈清书最先有所动作,缓缓走来为他合上随意披上的外裳。
感受着他的动作,江殊殷喉结一动:“你,你都听到了?”
他问的很小心,仿佛是怕他生气一般。
沈清书点头:“我都听到了。”
“你……”江殊殷深感语塞,小心翼翼的打量他的神态,结结巴巴手足无措的解释道:“我,我并非无事找事,是他们,是他们先动手扣了西极的恶人,占领了烬亡山,我才…我才……”
“无妨。”沈清书垂目打断他的解释,轻轻道:“我知道。”
江殊殷胸中炽热滚烫的心脏猛地漏了一拍,眼中却是一片震惊。
沈清书见他是这般模样,叹了口气,好似无奈的笑起来:“这是你们西极与正道的恩怨,谁胜谁败,结果如何,都是你们双方的事。我避世千年,一直保持着中立的一方,尽管事到如今,我仍不会插手干扰任何一方。”
江殊殷沉默一阵,突然握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保证,我保证不波及黎民百姓,我也保证只要他们不逼我,待我回到西极后,我愿意与正道保持和平,绝不挑事。”
他的声音矢志不移,他的目光中是雷打不动的坚定。他就这样随意而站,那身影便安于泰山、屹立不倒。
沈清书反手握紧他的手,眸中尽是一片清亮明朗:“我信你。”
短短的三个字,却堪比千言万语,叫江殊殷忍不住抱起他,将脑袋埋在他的肩头,再一次悄悄叹道:“我何曾有幸,何曾有幸遇见你。”
沈清书阖上清明的双眸:“你曾说,要请我去西极,不知还算不算数。”
江殊殷心间一颤,有些不确定的放开他,看着他的面色小心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西极?”
沈清书听他的声音中有些颤抖,便重新睁开眼睛:“总是听你夸西极有多好,听得我都心动了,便想亲眼目睹一下西极的风光。”
话未落音,他便重新撞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江殊殷紧紧将他环住,一颗脑袋贴着他温热的颈间:“我随时欢迎。”
他看起来很高兴,激动的环住他,仿佛怕他一下跑了一样。任他抱了一会,江殊殷终于从他颈间抬起头,一双黑眸好似繁星一般璀璨夺目:“你要和我拉勾,拉了勾就绝对不能反悔了。”
看着他认认真真的庄严模样,沈清书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好歹是西极之首,就不怕被人笑话?”
江殊殷看着他的笑脸,摇摇头道:“我怕什么,就算被人笑话,不也有你陪着我一起被笑,这可也是一种幸福。很多人穷尽一生也得不到的幸福,却被我一手攥进掌心,如此一来,哪怕全天下人都在笑,我也觉得无所畏惧。”
看他一眼,沈清书评价:“油嘴滑舌。”
依言与他拉勾后,江殊殷神秘兮兮的推着他回到沈清书的屋中。
“浅阳尊,我这有好酒,你陪我喝一点。”不知打哪个乾坤袋里掏出一坛美酒,江殊殷把酒坛往桌上一放,动手掀开坛口出的封布。
小屋内,涓涓美酒注入杯中,霎那间满屋冷香环绕,沁心入脾的酒香,渗入五脏六腑间。
江殊殷率先深深的吸一口,只觉诱心醉人,还未曾饮下便要先行醉倒了。
好似缠绵于心,纠葛于身,浓浓稠稠挥之不去,犹似吸入至毒,终身戒不了……
不悠悠一笑:“此酒是我无意在乡村里碰到的,便带了一小坛。不过没事,假若好喝以后我再去买就是。”
沈清书神色一动,眉心的朱砂鲜红欲滴。看出此酒的不凡,他斟酌片刻:“此酒唤作何名?”
倒酒之人摇摇头:“我当时走的太忙,把这酒的名字给忘了。但是,那掌柜与我说,此酒虽香醇不凡,但不宜多饮。”
“是太烈的缘故?”
黑夜将沈清书净白的容颜,点缀得更加素美。
他淡薄的唇轻轻抿着,四周的空气变得寂静,只剩清烈美酒的香醇。
江殊殷明显忘了掌柜与他说的话,懵懂一阵,尴尬道:“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