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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死。
就在苏幕把自己代入西游记感受大圣满腔的委屈时,周胡氏忽然使劲的摇了摇头,被打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的她,竟用两只胳膊一点一点的爬到了山神娘娘旁边。
她趴在山神娘娘的脚边,伸手拉住她的裙角,认错道:“娘娘,胡儿知错了,都是胡儿一时鬼迷心窍勾引了周逢耀,都是胡儿的错,都是胡儿的错,娘娘大人有大量,求娘娘宽恕周……”
求娘娘宽恕周逢耀,以及他的一家老小。
就算有再浑厚的妖力,肉体被打烂了也如这凡人没什么区别。
那一番话用尽了周胡氏全身的力气也没说完,加上腹痛难忍,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沾满泥土与血污的手从那洁白的裙角滑下去,只有一口气支撑着她的头还抬着。
白衣的山神娘娘屈尊蹲下,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周胡氏的脸,眼神好像在看一只自己养的宠物,柔声问:“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吗?”
周胡氏说不出话,好像罪人得到神明的宽恕一样充满希望的点了点头。
“不后悔?”
周胡氏再次点点头。
山神娘娘见此,忽然就变了脸色,声音也凶狠起来,“愚蠢的贱人,今日就成全你!”说着她用力扯着周胡氏的衣领,俯在她耳边低音道:“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么?你这张皮,已经被打烂了,已然成了废物。背叛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苏幕听不到她们在嘀咕什么,正着急,只见山神娘娘站起身,袖手一挥,刺眼的鲜血伴随着惨叫染红了苏幕的双眼。
皮与肉完好无损的分离,只剩下一个血人,奄奄一息的竟还能蠕动。
苏幕再一次将小故遥按进怀里,另一只手则捂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清冽的药香传进小故遥的鼻子里,虽然惨叫声不绝于耳,可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师父不知轻重给了他一巴掌,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是在保护他。
刚才村长撒药粉时,那怀抱很短暂,这一次不等苏幕撤离,苏故遥就小聪明地反手搂住他,偷偷地多嗅了几下。
苏幕以为他吓着了,又捂住他一只耳朵,见他另一只耳朵还留在外面,恨不得自己能长第三只手。
“娘!”周剪刀的儿子大喊,他手脚并用爬出人群,要去看他的娘,却被周剪刀一把拽住。
周剪刀宽大的外衫已经脱落了一半,整个人凌乱不堪,他道:“你个不孝子!你要干什么,那是妖女!”
“那不是妖女!那是我娘。”他哭的稀里哗啦,却被周剪刀按住不能动弹。
那张血淋淋的皮被所谓的山神娘娘一挥,丢给了路边的几只狗,狗也通人性,呜咽几声夹着尾巴跑到了人群里,藏在它主人身后。
苏幕莫名就想到了柳辛夷口中那个爱养猫的长姐。
山神娘娘嘴里轻哼,不动声色的俯视那个血淋淋的人,用一种睥睨众生的语气道:“听见了吗?在他心中,你就是妖女,你死了,他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她顿了一下,再次施法,“这是你应有的惩罚!”正是隔空掏心。
心脏冒着热气,周胡氏瞬间僵死在那里,化为一四脚畜生,血肉一团模糊,状似狸猫。
“辛夷,还不跟我回去?”不是商量,是命令。
“是,娘娘。”
正如苏幕所料,柳辛夷应声起身,在众人尤其是柳员外的惊讶中走出来。
怪不得柳辛夷特意要求周胡氏来给她绣石兰杜衡呢,原来山神娘娘头戴的花环便是这几种香草编的,真不知这意在提醒还是恐吓。
她两步一变化,先是变成一个红衣少年,再是一头赤红的豹子,足有十尺来长。
杨违见此豹子,差点叫出声,这就是他打更那晚看到的野狗啊!
真正的柳辛夷栽倒在柳员外身旁,渐渐转醒,一脸迷茫。
豹子温顺地趴在山神娘娘脚边,张开血盆大口接住那颗新鲜的心脏。
听见咕叽咕叽的咀嚼声传来,跪在苏幕旁边的王员外瞬间僵直了后背,冷汗直流。
哪个神明会做这样残忍的事?
尽管她顶着校花脸,苏幕的心里也不禁厌恶起来,他心下了然,同时也知道王员外和花村长他们都明白。
侵晓紧紧缠着苏幕的手腕,不是传递信号的那种颤抖,而是害怕,和它的主人,还有村民们一样害怕。
谁也没想到世代供奉的山神娘娘生性如此残忍,本来婴孩失踪案抓到凶手是好事,可现在却变得人人自危,村民们生怕一时不小心出了差错,惹得山神不高兴,自己就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山神娘娘倚在赤豹身上,消失在半空。不知道是不是苏幕的错觉,他总觉得山神娘娘格外的注意苏故遥。
柳员外被於山村这事吓破了胆,再也不粘着王员外结亲家了,慌慌张张拾行李,带着女儿滚回了老家。
苏幕估摸着周大婶子应该是被“柳辛夷”指使或者要挟,才被迫做此事的,可不管是主动做还是跟人合作,周胡氏都不可饶恕,苏幕只是有些替她不值。
一生错付。
正在往员外府走的路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小故遥忽然开了口,“师父,我想去帮帮周大叔。”
“什么?你帮他什么?”苏幕纳闷。
“周大婶子虽然罪无可恕,可她毕竟陪了周大叔半辈子,现在她死了,周大叔一定很伤心。”
果然是小孩子,想事天真,苏幕笑了笑,不等他说话,同行的妇人就道:“小脏猴儿,你没看到周剪刀他一口一个妖女的,他巴不得从来没认识过那妖女呢!”
“是啊!听说五十年前,周剪刀有个姐姐就是被剥皮掏心而死,八成也是那妖女干的,这她死了周剪刀才解气呢!”
“唉!想当年我们多羡慕周大嫂……不,是那个妖女。大家都开玩笑说她是狐狸会魅惑术,迷得了周剪刀那么好的男人。”妇人又接着说道:“谁曾想,是真的魅惑术,果然好男人是没有的。”
苏故遥对那几个妇人撇了撇嘴,拉着苏幕的袖子哀求道:“师父,周大叔他现在一定在……”苏故遥不知该如何称呼那只血淋淋的猫尸,犹豫了一下说,“他一定在那尸体旁边守着呢,我们去看看他吧!”
他说着使劲拉苏幕的衣袖往回走,苏幕拗不过他,只好任他拉着去。
一到村东头,苏幕发现周剪刀果然如苏故遥所说,他跪在周大婶“尸体”前,深深的低着头。他的儿子儿媳抱着小孙女跪在后方,不敢向前。
须臾,周剪刀将宽大的外袍脱下来,轻轻的盖过尸体,将她抱了起来,念念道:“明日,就带你去京城。”他的声音尽是温柔,夹杂着岁月的沧桑。
苏幕一方面对周胡氏的残忍恨之入骨,一方面对周剪刀又充满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