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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霖晟从没觉得自己是一个晕血的人,但此刻,他觉得自己甚至跟不上转运床向前的速度。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一只充满威胁感的手给紧紧抓住,一不小心,心脏就会顺着指缝裂开。
“林林……”
“快!伤员可能颅前窝骨折,脑脊液鼻漏、眼睑青紫,右锁骨中线第五肋间有钢筋插|入,在现场已经紧急处理过了,但现场弹力绷带不够,只能我现在扶着……”
唐霖晟说出口的两个字淹没在唐林生紧迫的病情交代中,他跑上去稳神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唐林生不是坐在转运床上,而是跪在那里。唐林生身体紧绷,双手紧紧地抓着患者胸口处插|入的钢筋,认真地给跑过来接病人的胸外医生讲述情况。
看着唐林生小心翼翼地转接伤员,看着他沾满鲜血的手离开那根钢筋,看着他从转运床上下来,唐霖晟这才觉得身体的血液开始流动,之前被吓到僵硬的身体开始复苏。
他向前抱去,张开双手紧紧抱住唐林生:“林林,林林……”
唐林生从灾区现场一直抓着钢筋抓到进入y县人民医院,身上手上都是患者的血迹。松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手由于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动作已经有些僵硬,正想活动一下手指,他就猝不及防地被人抱了满怀。
他吓了一跳,正想推开,就听到耳边传来他日思夜想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在他耳边喊着他的名字,一遍、两遍、三遍……每一遍都带着浓浓的思念和庆幸。
没想到这个时候学长居然来了?!唐林生完全没有想到,以至于自己还呆在那里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不敢用沾了病人血液的手去推唐霖晟,只好在他耳边说:“学长,我身上都是病人的血,你先放开我。”
唐霖晟置若罔闻,只又紧了紧怀抱。
唐林生不知道刚刚他心里经历了怎么样的大起大落,他一开始以为唐林生大出血的他完全失去了往日里的冷静,当时的他脑子一片空白,愤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外科医生,这样他就可以正确地给林林处理伤口。当他看清受伤的不是唐林生之后,他心里已经涨到最高点的紧张如潮水般轰然退去。
幸好,幸好是他看错了,幸好林林没有受伤。
唐霖晟冷静过来后,便把人给松开了,只是他的手还紧紧牵着唐林生。
“在哪里洗手?”
唐林生本来想挣脱开的,但学长握得紧紧的,他根本挣脱不了。想着反正俩人手都脏了,他也放弃挣扎。他说完“厕所那边就可以洗手”就任由学长带着他去洗手。
被唐霖晟快步带着去厕所,唐林生刚站稳,身上沾血的白大褂就被唐霖晟快速脱了下来。
沉浸于见到学长的惊喜中的唐林生没想到学长会突然有这个动作,正想问呢,自己的手就被学长抓着放到流动水下面冲洗了。
唐霖晟挤压了多次旁边的洗手液,覆在唐林生手上,开始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帮他洗手。
唐林生就眼睁睁地看着学长抓着自己的两只手,把标准的七步洗手法来来回回弄了三遍。等到学长准备洗第四遍的时候,唐林生忙反手抓住他的手,说:“学长,你的手也要洗的!”
说完,他也给唐霖晟认认真真地洗了一遍。
唐霖晟的手被他抓着,他视线向下,看着唐林生沾了血和灰尘的侧脸,心里一阵抽疼。就这么几天,林林一定很累吧,不然不会瘦了这么多。
手洗好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把抽出的纸在水下浸湿后贴上唐林生的脸,仔仔细细地给他擦了起来。
唐林生见他帮自己擦血迹,便配合地仰了仰头:“学长,今天不是大年三十吗?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唐霖晟不说话,只认真地给他擦着。
唐林生看了看学长表情,试探地问:“学长……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给他擦完了灰尘和血迹,唐霖晟看着他原本带肉的脸颊已经消失,整张脸倒是变得棱角分明起来。他脱掉自己身上的白大褂,把它跟唐林生的白大褂一起放在一边。
唐霖晟双手捧住唐林生的脸,低叹一声:“幸好你没受伤。”
下一秒,唐林生的唇瓣就被人紧紧贴住。
学长这次的亲吻是温柔的,他一点点舔|舐着唐林生的唇瓣,直到人微张开嘴巴,他这才长驱直入。
唐林生想到学长亲吻他之前说的那句话,心里只稍微想一想就想明白是因为什么了。原来学长见到他之后的反常,是因为学长以为受伤的是他吗?
眼睛突然间就湿润了,他闭上眼睛伸出手紧紧回抱学长,乖顺地仰头跟学长亲吻。
俩人在厕所间厮磨了一番,稍缓解了俩人的对彼此的思念后唐林生这才后知后觉得感到不好意思。
刚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来厕所看到他和学长……他手掩虚拳放嘴边轻咳了一声,眼睛往门口瞥去。门外的是匆忙往来的医务人员、志愿者、官兵和伤员,好像大家都没注意到里面的情况?
唐霖晟牵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等下你还要去灾区吗?”
“不去了,”唐林生摇摇头,“把病人送过来就轮到我休息了,已经有人赶过去了。”
唐霖晟嗯了一声说:“我提前过来是因为魏主任……”
他把魏主任的病情简单地说了一下,虽然只是言简意赅的寥寥几句,但唐林生能想像到疾病的凶险,现在想想他都有些后怕。魏主任今天在人民医院进行治疗,他则是去现场救援,他怎么也没想到昨天还在灾区跟他积极救治跑来跑去的魏主任居然有主动脉夹层!
想到主动脉夹层带来的痛苦,唐林生沉默,魏主任这样的医生是真正值得尊敬的医生。他的为全心全力为伤员考虑,先人后己的神,不是很多人都能做到的。
俩人坐在门诊大厅的塑料椅上,互相说着对方最近发生的事情。唐霖晟把唐爸爸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又说了说医院里的相关通知后,就听着唐林生讲他在y县经历过的事情。
“大自然的力量真的太震撼太凶猛了,每次看到抬出来的病人,我都很担心他们是不是已经呼吸停止……这种时候的生命实在是太过脆弱,也太过坚强。之前有个小男孩……”说到小男孩,唐林生突然站起来,铭腻∝带着唐霖晟往楼上走去。
他带着唐霖晟来到了楼上的儿童病房,站在治疗室门口敲敲门,得到一声瓮声瓮气的“进来”后这才推门进去。
y县人民医院已经是y县最大的医院了,现在每一间病房都住满了人,有些没有受伤或是只是有轻伤的小朋友只能在治疗室里加床,暂时先住在里面。
治疗室里最外面一张床上的小男孩扭过头,朝门口看了一眼就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