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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起了一道白色火墙。
兰渊玉走到姚冠华身旁。
他的步伐很慢,临画却能感觉到他周身冷到了极点的威压。
姚冠华咽了口口水,道:“渊玉,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兰渊玉金色的眼瞳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和‘他’相比,我冷静得多,至少不会为了一个废物交付灵珠。你害怕什么?”
“他”,指的自然是兰渊玉的原身。
“你说出来就该知道我会想起来。梵在骗我,你也想骗我,连阿临……猜出来之后也想骗我。”兰渊玉微微笑道,“可是这么痛,怎么会忘呢?冠华,我还应该谢谢你让我想起来了。”
他抬手,白色火墙里便游出一段灵火,将锁灵捆“吱吱”烧了起来,冒出一股青烟。姚冠华手一松,上身便松脱了。但他的腿骨被梵踩碎了,根本逃无可逃。
姚冠华喉结滚动了两下,没说出话来。
兰渊玉道:“阿朔,把死人骨给我。”
阿朔见他忽然要死人骨,不知何意,愣了下才从衣襟里取出那截骨头。
这应当是某个人小腿的胫骨,两边全断裂了,骨头上布满了凹凸不平的划痕,不知是生前还是死后弄出来的痕迹。灯光融融下,清晰得让人发寒。
兰渊玉把玩着那根死人骨,道:“你确实在说谎,你要配合他们抓我,是为了别的目的。”
姚冠华道:“不……”
“你还是心软了,否则我也不会猜到。”兰渊玉不顾姚冠华渐渐苍白的脸色,不疾不徐道,“丁儿死了,本来你可以装作和我们一样悲痛的样子。但是你没有。你犹豫再三,引出了丁儿的魂,暴露了你会引魂的事。”
“其实你心里知道,如果不做这件事,我就算恢复了记忆也不会猜到你想做什么。”兰渊玉微微笑起来,纯金的眼眸冰冷坚硬。
“……你养着的那个小莲,长得和连珠一模一样。”
这句话一出,在场其他人俱是震惊。
姚冠华脸色像死人一样。
“如果不是引魂,我只以为你是为了睹物思人……哦,不是物。不过也差不多。”
兰渊玉眼中一道细细的竖瞳,饶有兴趣的样子:“你想要的,是让姐姐活过来。对吗?”
“……”临画已经说不出评价了,只有满心震撼。
姚冠华怔了半天,突然低低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兰渊玉一挑眉,将死人骨抛进他怀里,道:“这东西还给你。我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身体。”
姚冠华攥着那截骨头,肩膀一耸一耸,笑声断断续续,分外渗人。
“这截骨头是你自己做的吧?是拜入梨家后抓的人?看这痕迹,生前没少受你折磨,才炼成了你要的怨气充盈的容器。这些年你应该害死了不少人。”兰渊玉继续道。
凤子衿在一旁,没有反驳,“哈哈”笑了几声说:“这个废物,比我还要疯。我疯是生性狂放,他疯是脑子有病。”
“梨家给他专门准备了一个地牢刑房。”凤子衿意味深长道,“引魂的、留魂的、容魂的试验,他做过可不止一次。梨家的下仆,无不闻之变色。”
兰渊玉脸上还是那种淡漠的笑意,说着残酷的事实,眸子里却一片冷色,“你为了连珠,执迷不悟、悖逆天常……真是痴心一片。”
临画感觉毛骨悚然:“姚连珠是他的亲姐姐?”
兰渊玉点了下头。
为了复活姐姐姚连珠,犯下滔天罪孽。折磨杀人,欺骗至交,研究邪术。
他说的“专学这些奇门遁甲、奇淫巧技,也不是别的,不过是感兴趣罢了”根本是假,是走火入魔才真。
救下的小莲,也不是为了行善。送给她的,只是一张和姚连珠一模一样的面孔,那日说辞不过是个笑话。
连“莲”之一字,也是以“连”改来,所以那日见小莲写错了字才会那么生气。在他心里这个“仿冒品”根本不配!
“你说青楼着火……救下小莲,是真的吗?”临画问道。
姚冠华面上还挂着笑,道:“那个姑娘的身形,与姐姐最像。”
他还叹了口气:“可惜,气质与姐姐千差万别。不过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也就是说,他早看见了小莲,之后的一切全是阴谋……
那日青楼大火,也是姚冠华派人放的。只为了能牢牢掌控住那个姑娘!
初见以来姚冠华的说辞,温和款款之下全是杀机暗藏。临画回忆起来,几乎全是谎话,一个字都难相信!
临画道:“你哪怕是把她劫走,也好过牵连那么多无辜的人。”
可惜小莲还痴傻傻地唤他“公子”,把他当做救命恩人!
“我又不认识那些妓子,她们死不死与我何干?”姚冠华道,“我需要把她的脸换掉。青楼大火,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天灾,不是最好的理由?”
临画才想起这层,一阵恶寒。照这个说法,烧了小莲面容的根本不是普通的火,而是姚冠华混进去的灵火,才能保证如此确。
“……疯子。”临画颤声道,“你真是疯了。”
兰渊玉道:“连珠患病而死,天常有道,生死有数,你又何必再折磨她。”
“我姚琰一生,从不管天常。天常能奈我何?”姚冠华道。
这是他那日与阿朔说的一句话。原来背后竟是这个意思……
“天常?天常只给了姐姐一个延绵终生的要命的病!一个落魄到狗都不如的家!她整天做工,我拼命地想要变强,想要给她一个好好的家,但她也没有等到!
“姐姐一生缠绵病榻,她生也在那里,死也在那里……我走遍天下,见那么多好景好人,她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她都看不到了!你觉得她死得很甘心?……她都看不到了……”
明明语气是疯狂,却也是极度情真意切的哀恸。
姚冠华大笑起来,竟是流下了泪水,双目赤红,“你还在闭关,姐姐已经撑不住了!你知不知道,她死之前还在想你?!她问我,‘兰公子过得好不好?’我赶回去,就只听到了她这最后一句话!”
兰渊玉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缝。
“我姚琰不择手段,就为了这句话,我拿你当至交,给你传信是真。”姚冠华道,“我恨你,也是真。兰渊玉。你根本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姚冠华哈哈大笑,笑得满脸泪水,道:“你让我就死在那里多好?连有多不甘心也就这么死了。可你偏偏救活我了。四十年,我没有一天不在痴心妄想,愈见疯魔。我真恨你。”
“兰渊玉。我真恨我自己。”他声音渐渐低下来。
场面安静下来,连凤子衿都不喷了。
“闹剧。”
梵央从金座上站起来,姚冠华低声笑了几声,“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