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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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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对时间概念的认识。它塑造着我们的文化生活。”

最后他面向自己的辩手:“你该不会以为,是湿婆的舞蹈让时空生灭,再靠着毗湿奴眨眼的时间计数轮回周期吧,阿辛摩?”

阿辛摩脸色发白,很显然,这是他首次登场,还不太懂得怎么应对巧舌如簧的阿吒婆拘。

眼看盂兰大会就要告一段落,这时底下有人接口道:“我们观察到的是原本的自然,还是只能触及与我们紧密缠绕的因缘世界?要是解答不了这个问题,时间的运行方式就根本得不到证明。”

想不到阿辛摩之后还排上了一位辩手,我们朝他望去,顷刻只觉得眼底金灿灿的一片。

“盲者阿释密达,早年在印度修行。”有人介绍道。

阿释密达点头合十,向着阿吒婆拘一笑:“我不是来参加辩论的;只是受智识所驱动,因此来到辩合台下。”

我注意到他始终紧闭双眼,大概是配置了某种仪器,借助脑波传送看到外界影像。

阿吒婆拘不再微笑,他还以礼节,神色也变得严肃:“我信奉的是至高的真理,如果能够藉由世间因缘辅助,最终达到更高层的真知,那也并无不可。”

阿释密达的面容仍然和煦:“阿吒,我很佩服你的执意,但世上的道理果真如你所说吗?生命在茫茫宇宙中积累了百亿年,终于现身于太古的海洋;又耗掉数亿年,才突破了自我意识的壁垒。在这之后,人们只用了数十万年组建自己的社会,千年文明,百年科学,而如今神识库之下的信息流载入登出,只在弹指朝夕。我们不仅探访过去,也能洞见遥远的未来,全方位的知识共享是人类能达成的最大效率化,在新工具与观念的助推下,时空得以被任意压缩与延展;而当这个界限也被冲破,我们的世界会向着未知极速狂飙,时间的概念将被重塑。”

阿吒婆拘再也没有面对阿辛摩时浑然的矜持,他低下头,陷入了思索:“不,我当然不认为时间‘应当’是线性的。实际上,难道最早不是由犹太-基督教的神学体系带来了线性时间观吗?单向的时间叫人有所忌惮,但又令人变得无畏,因为人们明白‘此刻’一旦逝去,就再也无法挽回,他们在随时迎向未定的世界。但我也不赞同时间会因此卷入循环……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我想……”

至此两人的对话已经脱离了辩论范围,进入某种玄妙之境。阿释密达声音转低:“时间是物质运动的表现这种观点在科学革新下得到发展,愈发让我们以为时间是只有一个方向的箭矢。但近代物理学已经让时空交织在了一起,既然空间可以是循环的,为什么时间不能呢?微粒的层面没有时间,只有再往上走,时间之矢才有了意义。世界是一只贴合紧密的竹笋,各色现象在无数层级上分步展现。”

“你说生命有限,这是直线式世界观的结果。循环世界观天然是延续的,它支持生命永在?”像是猛的意识到了什么,阿吒婆拘惊诧地抬起头。

阿释密达叹了口气:“阿吒,自然真的能够外在于人吗?”

这回轮到阿吒婆拘默然了,他看着对方,心中波澜变换。

“当我所见不限于当下的世界,当我能看见时间的另一重意义,我也就离至高的知仅一步之遥。”阿释密达在众人注目下翩然离去,“阿吒,你还没有达到那样的境界。”

这几天克里特潮湿得反常,不一会空中又飘起雨点,像海蛇化作的泪。人们站在克诺索斯门口道别,我望着身后的埃拉克里翁山,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德弗特洛斯最后说的话。

风暴将至。

第7章第七夜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选一个。你需要选一个。有人这样对我说。我推开克诺索斯正门,走在那架旋梯上;楼道比平时显得更长,地板换作了玻璃,无数透明的楼层在我眼前伸展,构成了致而炫目的折叠。这里有那么多楼梯,选一个吧它说。我不予搭理,沿着脚下的路,一直走到顶端。

然后门开了,我被玫瑰的海洋淹没,像来到了埃拉加巴卢斯的玫瑰园。红的,白的,黑的,花瓣们恣意飞撒,在我身上铺成小道,凝固为色斑斓的卵石;玫瑰的刺扎进我的手臂,鲜亮的叶片瞬间枯萎,眼前出现了垂死挣扎的希绪弗斯。我感到呼吸困难,喉头逐渐紧。

“你醒了。”

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抑扬顿挫,略带一丝低沉,那是一个年轻女人。我不认识这个人。

“法官,法官先生”她转过头,朝门那边叫道。

胸口是挥之不去的窒息感,梦里那些密密嵌入身体的玫瑰依旧让我头皮发麻。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梦到那样的场景?”

我惊讶地看着她,在她手指间还残留着蓝色光点,那是信息流出入的标志。我意识到来者不善,这个人用了某种手法搭建起新的联结,借以窥探我的梦境。

“想不到神识库的法官不单滥用职权,如今又和技术黑客打成一片……”

“她不得不这么做。”米诺斯慢条斯理地从门口现身,“我答应了她,只要她肯在我面前露一手绝活,我就判他们的领头人无罪。”

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我指着米诺斯,对那个女人说:“你还真相信他会放人?”

米诺斯摊手道:“他们总得先证明自己是个合格的黑客,而不是随便什么人跑来顶替。”

米诺斯去雅典只做了两件事:修复市区联结,以及逮捕攻击过神识库的不法分子。

那次动乱里除了零零散散跳出来打伏击的,还有集体作案的团伙。在雅典的老城墙上,在十数座神庙的门柱间,在基菲索斯河边的橄榄枝中,如同恶作剧一般,他们都用密语留下了同一串暗号。

贝阿特丽切。

米诺斯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看起来他对它很感兴趣。

“拾残局不过是喝一杯茶的时间,多出来的那一天我全用在破解这个团体的底细上了。并且”他笑起来,“如他们所愿,我把他们的成员一个不漏地挖了出来。”

贝阿特丽切黑客团,盘踞在亚得里亚海周围最大的窃密群体,十年如一日地查找柯罗洛斯神识库的缺漏,随时准备攻破系统。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甚至还会派出一些人施展障眼法,骗过调查的法官,因此长久以来鲜为人知。

而我面前这个人在雅典行动中担当副手,负责引开法官团的注意,好匀出空隙给其他同伙干正事。

但米诺斯不吃这套。他直接包抄了盗窃者的据点,将锋利的光刀架在领队人脖子上。

“开心吗?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性狱友陪着你在克里特坐牢。”米诺斯冲我龇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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