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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但他的内心却告诉他,自己有责任公开卡伊洛斯的存在。”笛捷尔说道。
卡路迪亚叹了口气:“带着秘密孤独地死去,临死前却还是留下了想要揭露真相的想法那家伙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别扭。”
我一时无法回应,此刻有太多情绪混杂在一起,叫人心里不是滋味。“算了,我想还是算了吧。”卡路迪亚笑起来,“我只希望他重生后过得快乐,没准他还能在那里遇见另一种意义的我们。”
马尼戈特打断他:“恐怕你要失望了,卡路能够参与永劫轮回的只有他,一直被这个世界蒙在鼓里的我们又算得上什么呢?不论柯罗洛斯还是卡伊洛斯,在它们眼里我们不过是一堆数据,不带生命的符号,恐怕连草芥也比不上。”他做了个动作,面上仍然带着轻快的笑意,却止不住自嘲与悲凉。
“其实我们不用那么悲观。”笛捷尔说,“神识库已经运行了许多年,盘根错节,与我们紧紧生长在了一起。法官团没有立即与公众联合起来,大概是出于谨慎考虑,试图在不造成剧烈动荡的情况下筛去其中的不利因素,或者为它找一个替代品。”
“希绪弗斯他们是打算单枪匹马挑战现有秩序?”我问他。
笛捷尔摇摇头。“恐怕不完全是这样,别忘了他们还握有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数据,我们每个人的数据。”
“有了数据能干许多事,他们懂得如何引导公众的情绪,做出最优的策划,终有一天帮他们脱离卡伊洛斯的诅咒。”马尼戈特换上了先前的洒脱,“你们一定见过浮动在光束里的尘埃,轻薄渺小,但它就在那里,靠着反光一闪而过。生活在柯罗洛斯网里的人兴许微不足道,可我们依然能够努力按自己的意愿活着。”他揉了揉雷古鲁斯的头发,灯光照耀下掀起一片金黄,这让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卡伊洛斯被描述为一种不断循环的时空体系,自然的,这与阿释密达在盂兰大会上的阐释不谋而合。
我们赶到克诺索斯宫门口,打听阿释密达的去向。
“他没离开过魔山。”辉火从一边的岩石上跳下来,“我也正要找他。”
我不意在这里遇上辉火,更没料到他会主动与我搭话。他刚洗过头,换上了较正式的服装。
“不用误会,我看到了希绪弗斯,整个过程我都看全了。”他说道。
我想到了巴比隆的话,于是我对他说:“是那个无限循环的世界打动了你吗?你想成为法官,这样或许有一线希望重新见到你的亲人?”
辉火咬牙埋下了头,水珠从他发梢滴在地上。半晌后他指向某个方向:“跟我来吧。”
作为盂兰大会的主持人,辉火有安排与会外宾们行程的职责,因此他能很快找到阿释密达的住处。
这几天阿释密达一直在自己房间冥想,很少下过楼。我们到的时候,他正准备起身,对面还坐着阿吒婆拘。
“你们是来提问的。”他说。
“告诉我们卡伊洛斯的真相。”我也不含糊,明确地向他表态。
“在这之前,容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阿释密达神色不改,“有关世界如何彼此分离的故事。”
我们便一起看着他。阿释密达的双目依旧紧闭,却有着异乎寻常的气质,仿佛里面还有一个不容置疑的深处。
“我知道这一时很难理解,但所有的根源都在于规模化后的神识库。想一想神识时代之前的历史,世界是怎样让人移交出领导权的。当‘国王’最终失去了作为人的肉身,留下的也就是象征意义的共同体,我们叫它柯罗洛斯。”
“这我知道。”我的指甲一点点刮在手背上,“为什么说世界在彼此分离?这个隐喻代表了什么?”
“它不是一个隐喻,而是一直在发生着的事。的确,信息的发展极大地推进了个体意志的独立,任何一个群落都能建立神经联结,这让社会没有了以往意义上的中心;但另一方面,人们又需要一定的社会秩序来保障自身,这才出现了神识系统这样矛盾的东西,一个代替了人去行使治理功能的巨型回路,顷刻之间就能把世界连成一片。人们就在这个巨大的共同体与无数分裂的子版块间沉浮起落,最终每个子系统都由自己辖区里最强势意志集合决定性质。我们连入的网络悄悄将我们固定在不同的片区,而大多数人却以为世界上仍然只有一个共同的柯罗洛斯神识。那么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神识世界是涌现意义上的新世界,当柯罗洛斯意识网超越了普通概念上的连接,新的层面便诞生了。”
“我不太明白,”我说,“涌现意义上的‘新世界’,那是指卡伊洛斯的诞生吗?难道柯罗洛斯因此有了类似人的意识,一切都被它改变了?”
其他人也有类似的疑问。阿释密达说道:“神识库当然不会具备自我意识,但这不代表它不能‘生长’。江河里的一滴水不会意识到自己正在流向大海,它带起的卵石也不会意识到自己被塑造成浑圆的形状,它们只是日积月累地形成着,自然而然。正如原子聚集在一起涌现出化学性质,分子彼此粘连涌现出群落性质,人们庞大的意识群结合后出现的神识彻底改变了从前的世界,它成为一种凌驾于所有人存在的全新社会形式。”
对于这种话题笛捷尔有着天然的理解力:“要我以一个例子来说玫瑰的香气所以成为香气,是许许多多分子共同作用的结果;不仅它自己要执拗地散发出香气,还得有一个由许许多多的分子组成的神经系统来感知它。于是两个分子世界上的新世界碰撞了,那一瞬间芳香四溢。”
我想米诺斯一定会喜欢这个例子,但阿释密达的回答似乎正把问题引向危险的边缘。
“不仅仅是这样。一旦柯罗洛斯扩大到足够操纵我们的世界,它的第一个作用的对象会是时间。”他说道,“阿吒说过,我们对世界的认识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时间概念的认识,他是对的。连入每个分区的时间观加总后,会出现一点差别,因此在不同的片区中,时间的演进方式与人们对它的总体观念相连。就这样,区域化的时间隔离形成了集体意识中的时间观如果是线性,则那个辖区下的人们不会经历轮回;如果意识总和指向循环,那么人们会在一段很长的跨度后重新出现在世上,但他本人对此不会有感知。而绵延了数个世纪的价值观无止境地解构着现实,藏在它背后的分离主义甚嚣尘上,最终使这些拥有了不同时间体系的世界开始彼此隔离。”
阿吒婆拘露出一丝苦笑:“很不可思议吧?集体意识下的迥异时空观造成了隔阂,个人主义又让隔阂加剧,很快我们就只能活在自己片区的世界里了。”
“这不可能,人类的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