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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沾黏在地面,再一次次抹开。
“够了吧?”
安德烈看到地上的血迹。
最后一下,艾德里安彻底瘫软在地面,再无反抗。
他被成功驯服了吗?
托起艾德里安的脸,那张漂亮标致的面孔间,沾染上芜乱秽浊的鲜血,呈现出一种扭曲的美感。
安德烈用拇指指腹,将它一遍遍擦却。
抹净,他俯凑过去,含住了那对笕红色的唇。
“……你个疯子。”喑哑的声音从齿缝间迸出。
“嗯。”
第13章禁锢(二)
翌日。
一脚踩入泞淖中,激溅起的烂泥混杂雨水黏附在了裤腿上。夸张的一片,原本抑郁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层灰。
弯腰看看,安德烈皱起眉头。
前方冬雨迷蒙,淡蓝色的小屋在稠倦的雨帘间若隐若显,安德烈握紧伞柄,快步迈上了缓坡。
推开栅门,屋前接水的锅碗被落雨敲得叮当作响,安德烈将它们一一端上了檐廊。
起伞,扫扫臂膀上的雨珠,推门而入。
屋内光线一如既往得差,昏暧不清。
所幸它终归比外面暖和,摸摸红冻的鼻子,安德烈将伞插进了伞筒里。
这时,客厅的一角有了动静。
那卧坐在屋柱旁,身形瘫软,头颅低低垂下的男人醒了。
男人尝试仰身,僵直的脊骨每抬一寸,都仿佛迎受着无限的阻力,他呲牙,直至脑后碰触在了屋柱子上。
男人睁开了浅色的眼眸。
“……安德烈!”
安德烈叹气。
将碗端到流理台上,拨去悬浮的颗粒物,安德烈舀了一杯水,咕咚咕咚饮下。
就这么的,一杯接着一杯,碗很快就见了底。
擦擦嘴,像是想起了什么,安德烈冲着角落里的人影提提杯子,问:“你也喝点吧?嗯?”
默不作声,那人斜倚在屋柱上,散乱的额发间,目光里夹带着薄蓝的寒意。
他大概还在生气。
气安德烈用铁链,像家畜般,将他囚禁在了这栋房屋里。
不对,他连牲畜都不如,荆棘般的链条一圈又一圈绕捆住他的上半身,将他固定在一根柱子上,哪怕仅仅只是一厘米,都移动不得。
将底部的水一滴不剩倒进杯里,安德烈走近,蹲下了身。
杯缘靠近了唇。
艾德里安无视它,噙氲水雾的眸子至始至盯着安德烈的双眼。
昨天夜里,艾德里安也是这般注视着安德烈,从头到尾,从安德烈提拎起链条、绕捆到他的身后纵向穿插,末了又打上了个双套结。
“不喝?”
“放开我。”
安德烈坐在了旁边。
“这屋子里还有食物吗?”
“放开我!”
考虑了一下,安德烈将水杯放在地面上,他来到艾德里安身后,开始拆解铁链。
从昨天后半夜算起,它捆缚在艾德里安身上已超过十二个小时了。捆绑时,安德烈有留意松紧度,不能太松以防挣脱,当然,也不能过紧,压迫血管导致肢体坏死的悲剧,他在集中营里见过好几次了。
交叉桎梏在背后的双手有些发白了,用手背碰了碰,比安德烈的手温要低许多。
感觉到安德烈的触摸,艾德里安的手指微动了一下。
“有点紧……好,可以了。”
套结解开,绕捆的铁链随之松弛,艾德里安的身体也瞬时懈缓了下来。
他扭动手腕,安德烈看见了腕间惹眼的勒痕。
挣扎起身,艾德里安扶住手旁可用的家私,向沙发一步步挪移过去。
“今天去了郊野……“
听到,艾德里安稍微停顿了一下。
“……来回走了大概二三十公里,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没有接话,艾德里安把住沙发扶手,坐了上去。
“成片成片的麦田都被烧毁了,无一例外。分明再过一、两个月,春来熟成便可以割了。”
目之所及,皆是被烧烬的景象,碳化了的麦穗横七竖八地躺倒在黑灰色的土地上,再在雨水的啪砸下腐烂成泥。
“……即使在眼下这个月份里的麦子,也是能够拿来充饥的。”
顿顿,安德烈站起身,说:“你们做得真是狠绝。”
此事艾德里安知道。
历经多年拉锯战的欧洲大陆业已中空,德国也不例外。战争打到最后,有时拼的就是谁有多一发炮弹,而谁又有多一口面包。
所谓的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也不能让它们落入敌军的手中。
炸毁发电站,火烧粮仓、农田,宰杀猪羊、家禽……这不是一支保有尊严的军队所应该做的,但它又的的确确是战略的一部分。
这注定是一个不愉快的话题。艾德里安不明所以,安德烈为何向他提及此事。
他想表达什么,又想得到什么样的答复呢?
眼前,安德烈走近了。
艾德里安警惕起来,他回想起冗长的昨日里所发生的一切。
那个神经质、脾性乖戾且有着绝对控制欲的安德烈。他恨恶着他,而他又根本反抗不了他。
“这屋子里还有其他食物吗?”
这时,安德烈看着他,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
双唇颤了颤,艾德里安回答道:“……没了,昨天那袋面粉,是最后的食物。”
“是嘛。”
像是轻叹了一声,安德烈绕过了茶几,走向了洗手间。
敞开的门里,大概看得到安德烈脚踩上洗手台,取下挂钩上的毛巾,蘸水用力拭擦裤腿上的泥污。
艾德里安回视线,偎靠在了沙发上。
他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第14章食物(一)
曦阳落在眼睑,透露进暖橘色的光。
艾德里安睁开了双眼。
眼前,已不是那栋昏暗幽静的房屋,遮帘不知被谁拉到了两侧,半开的窗户间,徐风伴随山雀的啼鸣款款而入。
艾德里安低头,看向那依然绕捆缠叠在胸前的铁链。
“醒来了?”
闻声,艾德里安看向斜前方,安德烈搭腿坐在沙发上。他像是在等待他醒来,又似乎不是。
“外面天气不错,看来不会下雨了。”
安德烈目光转向窗外,淡淡道。
“给我松绑。”
可艾德里安关心的唯有这一个。
“现在不行。”
这时,安德烈起身,以背相对,脱去了外衣,裸露出崎峋的背脊和一对下凹的腰窝。
几年的牢狱生活,反而使得安德烈的肌体更为扎实,虽说较之前,也减瘦了几十斤。
艾德里安偏移开视线。
“我准备出门了。”
拿起搭挂在椅背上的衬衫,安德烈抓了抓,终于干了,窗外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