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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你们,我可以发誓。”说道,里昂眯小眼,礼堂外光线充足,他这才察觉到,问:“安德烈,你一晚上没睡吗?”
“叫我该如何相信你?!只有你,唯独只有你知道艾德里安藏在哪里!”
“此事真的与我无关。没错,我是犹豫过,也相当恨恶纳粹。但是我怕你受牵连,我最怕你像现在这样,失掉理智。答应我,安德烈……千万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不,不对……你知道他在哪。”
“安德烈……”
“告诉我吧。”
近乎请求的姿态。
“我真羡慕他。”
“……”
“如果换成我,我绝对不会让你这么伤心,这么难过。”
“你真的不知道?”
“安德烈,你让我好心痛。”
自顾自地表白道,里昂抬手,拢上安德烈的面颊。
指尖轻触,微热微痒,令他烦躁也令他痛苦。
摇着头,躲避开来。
“别这样……”
“抱歉。”
这是预想的到的情景,眨眨眼,里昂克制地回手。
“我只是想……”
“好吧。”安德烈将他打断。
“打扰了。”
他无法承受里昂的好意,也不愿展露自身的脆弱,转身离开。
“安德烈?”
“安德烈!你这是要去哪里?”
“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
道旁,法桐树冠缀满浅紫色的花簇,偶尔零落下一两朵,躺在厚密的草甸上。
提篮的小妇人,掖好裙摆,蹲下,准备伸手捻起,正巧风来,小花调皮地“躲开”,滚向丛林深处。
她一阵惊喜,放下篮筐,垫小步随近。
越到深处,风的助力越渐减弱,小花卧在了盘缠的树根间。
小妇人弯腰,将它拾起,放在掌心。
“伊娃?”
另一名小妇人,仍在道旁等她。
伊娃回神,提裙摆,小跑出来,她将小花掷放进篮筐里,与满载的野果和其它说不上名称的野花一起。
春季在期盼中到来,仿佛一夜之间,山野里有的树开花、有的树结果。俩人互相挽住手臂,推搡着、嬉笑着,哼起了小调。
“不对,葛瑞丝,你哼的不对,听着,应该是这样……”
伊娃停住,伸长皙长的脖颈,她边哼,边用手划旋律。
葛瑞丝紧张地握住篮筐的提手,她不想小姐妹面前表现地过于笨拙。
“声音放柔放慢……对,再慢一点……”
葛瑞丝学着伊娃的模样,抬高下巴。然而,当视线稍稍偏移过,她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画面。
“伊娃……”
“嗯?”
“那里,好像……有人。”
彼端的树荫下,坐着一个男人。
斑驳的阳光,将他的身体打地零零碎碎。
男人的脑袋低低垂下,浑身的力气仿佛都已被抽空,他的怀中、衣褶上,粘黏有稀碎的草与细小的花瓣。
手旁,一柄黑伞,就和他的身体一样,深埋在草甸之中。
“葛瑞丝,不要……”
伊娃紧张地抓住她的胳膊,试图劝她放弃。
“我就去试一下……试试他是不是还活着。”
拍拍伊娃的手背,葛瑞丝提高裙摆,又迈近了几步。
“噢,可怜的人。”
虽不敢靠近,伊娃却觉得这画面既美丽而又伤感。此时此刻,男人仿佛只是睡着了,在树底下,做着一个酣长缱绻的梦。
“伊娃……”
待靠近,耀阳折射的光散去,葛瑞丝看清了男人与阳光近乎融为一体的金色发色。
“……他还活着。”
男人的胸脯随同呼吸微弱地起伏,手指动动,而后,喉结滑跳一下,睁开了碧蓝的眼眸。
德国人……是个德国人……
葛瑞丝捂紧嘴,提篮坠地,野果子和花纷纷乱乱地滚落到了草里。
一瞬间,葛瑞丝记忆起了所有关乎德蛮、纳粹的暴行,有些是她亲眼所见亲身所历的,有些,是她听来的。
传闻,他们会强掳女人,奸而后杀。他们非常、非常地危险……
几个野果子,滚到男人的身旁,停下。
他注视它们,再抬头,看葛瑞丝失色的脸。
恰好,枝叶间的碎光,投落进他单只的眼里。
微微眯起。
璀璨的阳光,与树与风与花的芬馥将他环拥住,他仿佛,已在此迟留了许久许久……
“果真,阳光是最美好的。”
男人扯扯嘴角,勾勒出一抹优柔的弧度,接着他看着她,像是期待答复般,问:“对吗?”
“不……”
摇着头后退,葛瑞丝再也强忍不住,尖锐的叫声冲破了山野间的宁静。
第41章审判
“艾德里安冯西克特……”
翻至有相片的一页,约瑟夫哼笑。
见美国兵到来,围观的人群自觉避让出一条道。
约瑟夫踱近,俯看他青紫不一的脸。
“艾德里安冯西克特。”
重复过一遍,约瑟夫弯腰,用纸夹托住他的下颚。
“啧啧啧……”
目光从纸页上略过,又瞥向眼前的这张面孔。
黑白相片中,身穿骷髅骨军服的年轻纳粹军官,摆出了标准的军照姿态--手放于膝上,轻抿嘴,目光斜向前四十五度。照相的柔光打在他的半边脸上,勾勒出眼鼻分明、线条致的侧面。
浅色的发色,浅色的瞳仁,对应上现实里的金发碧眸。
这些特征看起来,都没错。只是,在他的脸部和四肢上有数处崭新的淤伤,加之看起来过于虚弱憔悴,与照片里的简直辩若两人。
“是你吗?西克特,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约瑟夫扳过他的脸,逼迫他直视他。
“嗯?之前都躲到哪里去了?没被冻死,也没被饿死,挺有能耐的嘛。”
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在战争结束、德军败北的这近五六十天里,这个人都遭遇了些什么。越不过边界,回不去故土,像只臭鼠,东躲西藏,佝偻在恶浊、不见天日的地方,得不到最基本的水与食物。
假如再坚持过一段时间,“艾德里安冯西克特”这个名字便会从名单中剔除,当局将默认他逃脱或是死亡。
“可惜,真不幸。”
他终于肯直视他,已然失去那身军装,但表情却跟相片里的一模一样,淡漠而冰冷。
扯扯嘴角,约瑟夫有种被挑衅的感觉。
小广场上,干涸的喷泉池旁,马赛克状的铺砖密麻无章,久了,令人产生晕眩感。安德烈依然没有停下来,他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不知道该去往哪里,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身后,里昂紧步跟随,陪同他走过一条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