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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安自嘲地笑起来,“他走之前跟我说,要我好好学习,以后好好工作,说我不是天生就是弯的,所以有可能的话还是找个女孩儿谈恋爱结婚好好过日子吧。那时候我没说话,我觉得他可真狠啊,都要走了还非得拿刀子扎我,你说,他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顾长安蹲下来,抱着自己,“我还想等他留学回来和他继续在一起呢,那时候我也工作了,挣钱了,我就不怕没法养活我俩了,可是他居然要我结婚生孩子。”
顾长安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不想让他妈听出来他哭了。
“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也不知道怎么找他,我每天除了上课就是问陆孟白有没有他的消息,陆孟白还骂我是个傻逼,他说他是出国了,但是不是所有人出的都是一个国啊,也是,我可不就是个傻逼吗,我要是知道有这么一天,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走啊……也对,我也留不住他啊……”
他吸吸鼻子,“后来好不容易程音发给我一个视频,我才知道他和一个男的在那边组了乐队,你说傻不傻,一个乐队就俩人哈哈,他俩还挺火的,在网上火了之后那男的他舅舅说把自己的酒吧借给他俩办一场小型演唱会吧,前两天程音告诉我那个男的家里很有钱,他舅舅很厉害,就是想看看如果他俩有前途的话,要把他俩带回国内推个组合出来。”
顾长安撑着地,支起身子坐在台子上,“我还以为他过得挺好的呢,觉得有点失落但至少能放心了,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那天晚上都唱了什么……您知道吗,林果有什么事儿都不直接说的,但是我一听他唱了什么我就知道他什么样。嗨,明明是他俩的第一场演唱会,你看他唱的那些歌,告别会似的,不知道还以为他俩明天就解散了呢。”
他妈听到这儿也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后面的故事她多多少少知道点儿。
林果在那边其实也算不上是留学去了,他哥在那边,他爸就是想把他放他哥身边儿,让他“反省反省”再回来。
连她都知道这不是病,可他爸却让他哥在那边给林果“治病”。
顾长安他妈和林果他妈不是没在一起谈过,她们都知道这不是病,可是放在自己儿子身上……
顾长安他妈知道他俩感情深,这点在她去他俩大学时候租那房子的时候就知道了,照片墙上是他俩出去玩儿拍的照片,有单人照也有合照,如看见他俩勾肩搭背的样子她只以为那是哥俩好,看见那张顾长安亲着林果的照片的时候,她才明白。
她才明白为什么他儿子明明谈恋爱了但从来没给他看过女朋友的照片。
因为那根本不是女朋友啊。
她也怕贸然地问出来会给他俩造成什么影响,尤其那会儿顾长安又是准备法考前一个月了。
所以她明明看见了但是什么都没说,一副根本没看到那照片的样子。
她本来打算等从h市回来之后和林果他妈聊聊,她知道秦舒是医生,想法上肯定会更科学,更现代一点,而林果他爸是很传统的人,再说这话她也没法跟他爸说出口。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和秦舒谈上话,他们俩家被学校找去谈话了。
林果他爸是大学教授,尽管盛怒至极,还是说孩子这会儿马上考研了,等考完了再说。
她想说点什么的,可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后来他俩和他们摊牌了,顾长安说他爱林果。
她本来以为她儿子不过是图个新鲜,小孩儿的感情再深能有多深,十几岁刚迈进二十,正是图新鲜不定性的时候。
再后来他俩分手了,林果出国了,她儿子去南方读研了。
又过了两年,她听说她儿子进了杭州一家律所。
这是她从顾长安的同学胡钰说的。
从和林果分手之后,顾长安再没回过家了。林果走的那天,他也拾好东西坐上了去南方的飞机。
当时太生气了,她本来是打算在他俩分手后好好安抚一下顾长安,让他好好调整的,她都做好了如果儿子状态不好就辞职跟去c市的准备。
可顾长安就这么走了。
她一生气,给顾长安的银行卡转了三十万,说这是她给他准备的老婆本,这钱给你咱们就两清了,以后你不是我儿子。
那就是气话啊,那怎么可能是真心话呢……
可顾长安真的再没回来过,就好像,他们真的断绝了关系。
起初她也是一口气堵在心口,死活不主动联系他,还说爱回来不回来,就当没这个儿子。
可是过了一年,过年那天她以为顾长安怎么在这天也得回来吧,可是没有。
她看着自己准备了一天的年夜饭,终于忍不住哭了。
一开始最生气的是顾长安他爸了,气得拿藤条和竹棍抽他,可后来也是他爸最先妥协的。
他爸哄着她,说别和孩子置气了,让他回来吧,咱是上辈子欠他的,就别挺着了。
她终于打出了第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女孩儿,她还以为他儿子终于迷途知返了,找个女朋友呢。
结果人家说打错了。
原来顾长安把手机号都换了。
这孩子真狠啊。
她辗转打听到了胡钰的电话,胡钰是顾长安大学时候的好朋友,可胡钰也只能给说个大概。
有天胡钰叹口气,说,阿姨我真的不能多说了,我只能告诉您他现在挺好的。
行,只要他好就行。
后来,林果回来了,只是他回来得太狼狈了。
那孩子脸色很苍白,浑身都没多少肉,病态的瘦,好像站那儿一阵风就能吹跑一样。
她记忆里的林果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着林果的时候,小孩儿穿着一白衬衣,干干净净的,笑起来特别阳光,跟她说,阿姨好,我叫林果,是顾长安的同桌。
太难受了,一看见林果她就忍不住的心疼,生气也心疼,要不是因为他,顾长安何至于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上学,何至于两年都不回家,人间蒸发一般地消失。
转念一想,林果本来能有那么好的前途,就因为不知道哪个背后使坏的腌东西写了那封匿名信,全都毁了。
她心疼,心疼从前那个笑起来干干净净,笑得很阳光的小孩儿。
没过俩月,顾长安也回来了,还找了个心理医生说要调节下自己。
他们两家的情况,孩子都不在还能说说话,孩子回来了打个招呼都是尴尬。
但现在她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能想象么,他躺在那儿的时候想什么呢啊,他太自私了,他一直说我是他的光,可他也是我的光啊,”顾长安在电话那头说着,“傻,他太傻了,吃了安眠药就算了,居然还敢在浴缸里割腕,太疼了,我想想都疼,你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