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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带着惯有的苍白,神态却还算如常,“回市区吧,危楼小馆。”
几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担忧眼神,也都默默上车开始往回走。
“柏生工作忙吗?这次回来能多住两天不?”东道主兼司机的刘开迪着实不易,还得负责缓和气氛。
赵柏生大学读了个生物工程,不过学校名气和专业成绩都稀松二五眼,本科毕业进了一家保健品公司做销售,倒是给了他那条三寸不烂之舌一方用武之地。
“凑合事儿吧,瞎跑呗,在哪儿不是当孙子哄爷爷和爸爸们开心。正好这边也有个项目,多磨蹭两天问题不大。”
骆荀也是特意从外地回来的,正在读研还没毕业。
“凯蒂现在还踢吗?是不体育课净带着孩子们踢球了,你这样的都能混入人民教师行列,误人子弟哈。”
“现在小孩儿都不行事儿,比我们当年差远了……”
他们三个跟群口相声似的一路聊,余琦又缩在后座向来没有存在感,隔山打牛的热闹怎么都感染不到晏羽那个角落。
当年,也不过是梦里清晰的昨天,可见芳华也只是弹指之间。别人都走到了春,唯独他还苦苦等在寒冬,盼着一个简单的回眸。
可是那个吝啬鬼不想给啊。
赵柏生干咳两下,“那个,我听说小胆儿你现在挺牛的,注会都要考下来了?”
“还剩一门,审计。”余琦跟人说话总像在回答老师提问,谨慎又谦恭,“今年应该能过……”
“不简单啊,厉害厉害!”
“其,其实我没什么……阿晏才厉害。”余琦小心翼翼地将话题往晏羽身上引,“大三就破格保研了,还辅修了工业设计,再有两个月就研究生毕业了呢。”
梅川财经与梅川理工一路之隔,上了大学之后余琦反而跟晏羽单方向走得近了些,时不时就去看看他。
好样的,余小胆儿!
骆荀生怕话把儿掉地上赶紧接上,“就是就是,学霸那能一样么,你看我这按部就班的才研一,差距大了!”
“阿晏是打算就留在千呈那个测试中心工作了吗?他们那个小庙算是捡到宝了!”刘开迪往后视镜瞄了一眼,“在那实习也有两年了吧?”
晏羽像是才晃过神来,“两年了,毕业就正式签合同留下。”
说来也巧,总部位于莲城的千呈科技前几年辗转在梅川买了块地,建了个产品研发测试中心。而这中心的旧址恰好是晏家当年在梅川的工厂,离玻璃厂那边比较近。
晏羽刚被破格保研的那年,测试中心正好招聘实习生,他这种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两瓣用,每时每刻都安排满满的活法,适应不了突然自由许多的读研生活,就按图索骥跑去报名了。
因为身体原因,人家一开始还不太想要他,毕竟中心距离学校算不上近,打车的话实习工资还不够路的,要是公交出行,他这身体状况万一出了什么事还给公司惹麻烦。
本来人力资源的邮件已经算是委婉拒绝他了,却没想到当天下午中心的人资经理又亲自追了一通电话过来,宣布录取他作为实习生,而且允许他每周自主选择到公司工作的三天,选择周末也行。
晏羽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错,因为几乎是差不多同时,他在学校做的一项毕业设计“平面移动设备路径识别方法”,顺利申请到了发明专利,而中心当时正在研发和测试的一个扫地机器人项目刚好可以用到这项专利技术。
因为这个,莲城总部刚刚被挖进来的一位研发部总监言斯年,还特意借着出差的机会顺路来梅川见了这个刚刚二十岁的发明人,亲自跟他谈了专利转让或许可使用的问题。
其实谈一项专利根本不需要言总出马,只要公司评估了专利本身的价值,给出一个价格范围直接交给业务部门沟通即可,但言斯年此行的目的更主要是挖掘一下有潜力的年轻后生,这样的宝贝丢在测试中心是在太可惜了。
那年刚好也是易乘风入狱的第五个年头,当时他家里发生了一点变故,易爸爸突发心梗入院治疗,反反复复医治一段时间效果不好,最后决定手术。
他家当年为了赔偿受害人已经卖掉了房子,这几年一直在租房住,生活开支加大的同时,入反而不如从前,因此才把手术拖到了不得不做的境地。
这是晏羽人生中获得的第一项专利,对他而言意义非凡,本来不舍得卖掉的,赚钱对他来说并不算太迫切,即便是在职期间许可给公司使用也没所谓。
但易爸爸那边需要救命钱,单是手术和治疗用就得十五万,加上治疗和恢复期的各种生活开支和房租之类的花销,保守估计也要二十五万左右。
晏羽很痛快地把专利卖了,又七七八八地凑了一些,总算凑齐了这笔钱。
他没法直接把钱拿给易妈妈,以她的脾气,肯定不会接受自己的帮助,于是又辗转地找了刘开迪他们,分了几次用他们的名义把钱借出去给易家应急。
还好易爸爸身体基础不错,术后也恢复良好,除了不能干重活儿基本没落下什么后遗症。
那两年他们家过得的确艰苦些,后来苏一乐初中毕业没念高中,直接进了职专学了厨师,最近也开始在饭店实习拿薪水了。
苏一乐是个挺懂事的小孩儿,当年苏享华突然跑了,他表哥易乘风又出事坐牢,他就在易家跟着二姑和姑父生活,能力范围内的事儿都抢着做,学习不好是不好,急着学手艺工作确实也是想早点儿赚钱帮忙家里减轻负担。
晏羽刚到梅川理工念书那会儿,乐乐还时不时就去看看他,给他讲些他哥的消息。
易乘风在法院宣判后转到梅河岭监狱服刑,除了父母和苏一乐之外拒绝任何人的探视申请,昔日同学和好友一概不再联络,一断就是小六年。
晏羽在高考后只填报了一条志愿,就是梅川理工,当年那个保送他去被他拒绝的学校,只因为他想留在梅川,留在离易乘风哪怕稍微近一点的地方。
现在想来心口都是泛着苦味的,他在高墙之外巴巴等满了五年九个月,每个月都孜孜不倦地在监狱网站上填写探视申请,每一次都被驳回。
于是他又每个星期给易乘风写一封亲笔信,小六年里一共写了二百七十封,一封不落地都被原样退回来。
易乘风将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任凭外面风倾雨诉,他都没有丝毫的回应。
除了劫狱,晏羽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好想了。
本以为终于盼到他离开孤岛的那天,出来吹一吹外面的风,见一见头顶的阳光,说不定可以稍微原谅他一点。
可是没有,易乘风你是不是很恨我啊?就像你妈妈说过的那样,我每次出现,都会连累你倒霉,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