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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会站出来为他们说一句话。
在这个环境下,人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以暴制暴。
无限放大对方的过错和污点,用恶毒的言语互相针对,用更没有下限的方式来相互回击,轮流寻找对方身上可以攻击的点,让所有人都被拉下水,以犯法的噱头被公权力解决和抹杀。
幼安听着他讲述这些东西,隐约能够懂得一些事情:“这个事,是不是像那些村庄里,人们把有污点的女子浸猪笼,或者一起用石头砸死流氓和地痞?”
他们都以为自己是足够正义的,是在捍卫光明和秩序。
柳恣点了点头,认真道:“当法律不再有威慑力和参与感时,私刑的滥用一旦遇到极端民意,事情会更加不可拾。”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小三、盗贼以及各种违法者,在没有被审判的情况下,被当街羞辱和打死。
他们确实有罪所以就应该在没有公正判断、裁决的情况下,被高涨的民众情绪所抹杀吗。
那些被诬陷成强奸犯的人,被构陷成贪污犯又或者杀人者的人,也应该伴随着群众的一声令下,被当街用石头砸死吗?
连微博都在群情激奋的要求拐卖儿童的人贩子全部处以死刑,殊不知这种为了发泄情绪而发出的诉求,在极大威胁那些已经被拐卖的小孩的生命安全。
在法律体系不全面,人们的尊严和财产无法被捍卫时,激烈的民意会成为混乱中的匕首,无差别的横扫过去。
至于捅死的到底是无辜者还是有罪者,罪是否致死,人们已经根本不在乎了。
辛弃疾微微支起身子,抬手抚摸他柔软的发。
“在金宋,凡是被认为‘军贼’、‘群盗’的人,都会被频繁施以酷刑。”他的情绪颇为复杂:“我以前觉得,这些人死有余辜,可听你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应该由谁,来判定有罪?
如果两个庄稼汉有口角和争执,一方直接协众污蔑另一人是山贼从良,又或者陷害其为不法之徒,那这个人一旦不能支付高昂的诉讼用为自己辩驳,可能后半辈子都会被毁掉。
“柳恣,我记得你家里有很多这方面的书。”
“这件事情,我们一起去做。”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从太湖折返回扬州没两天,宋国的客人再次远道而来。
如今的大宋,已经改头换面,连出手都比从前阔绰许多。
他们复了大半的领土,改革了科举考试和官僚制度,兴起了大范围的工业革命,连带着开始自主修路和发电。
虽然一切都很简朴,却也已经远超出这个时代。
商界和政界勾连在一起,正在形成越来越紧密的利益体。
可是在外交的队伍里,那元首已经面容枯槁,脸色苍白。
“如果方便的话,想借你们的医院一用。”她找了个借口把柳恣约了出来,声音略有些不稳。
“我恐怕已经被下药很久了。”
第173章勒索
被下药了?
柳恣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云祈,发觉她的脸上有种病态的铅白色。
“这样,两个小时以后,我对外说和你预约了会议,为了临国的信息安全屏退其他人。”柳恣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果不其然的发现监视的目光。
他压低了声音,微微侧着身子挡住云祈道:“我会让医生提前等在那里。”
如今刚过两年,这些人就已经等不住了。
如果在古代,哪怕毒药的种类不多,下毒的法子都有太多种。
在墙壁上涂挥发物质、把茶叶用毒物炒制过后再熏香盖住味道,又或者用一百种方式对食物和饮水动手脚。
眼下的宋国,已经完全不是当初的那个宋国了。
更多的近代科技和现代科技介入其中,想要杀一个人比以前更方便,凭着一瓶眼药水都能让人不知不觉间一脚踏入鬼门关。
云祈清晰地能感觉到,身体的技能在不断地衰减。
下药的人明显不希望她现在死,却如同当年赵构日复一日的疲劳虚弱,最后对政事的控制和干预能力不断减少。
她完全不认为自己能撑过去。
她可以活,是太多的人想利用她的活。
如今她快死,也同样是太多的人想利用她的死。
云祈只要一死,越来越成熟的资产阶级会直接以下克上的打破上下议院的冲突,继而要求更改竞选首相甚至废除皇帝。
宋国现在一年的产值是十年前的十五倍,无论进出口贸易还是国内商品市场的繁荣都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巅峰。
全国各地的商会也效仿着江淮一带的规矩,建立的越来越庞大而体系化。
现在,不止一个人盼着她早点死了。
云祈的存在,就像那衬衣领上的第一颗扣子。
只要她就此坠落,后面更多的缔结都可以跟着崩解。
温医生等在办公室里,在见到云祈时略有些诧异,匆匆的打开了医药箱帮她查血和诊治。
“最近听力还好吗?”他观察着她的脸色,皱眉记录着脉搏和血压:“哪里疼?”
“小腹绞痛,听力越来越差。”云祈慢慢道:“等我反应过来自己被投毒的时候,大概已经过去四五个月了。”
剂量控制的极其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医生给她取了唾液和血,封存好之后准备带回去化验,又接过柳恣手中的模拟头盔,在为她戴上之前进行了简单的说明。
“这个东西是技术局那边改进之后的产物,扫描能力被进一步深化,可以检查你大脑的情况,并且通过生物电信号来判断你身体的部分问题。”温医生的声音轻缓而让人有安心感:“稍等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云祈驯服地配合他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待看着那医生走掉之后,才接了柳恣的茶,低头慢慢抿了一口。
“其实我觉得治不好。”她浅浅笑着,抬起手看那毫无血色的指甲:“典型的铅中毒。”
“你得罪他们了?”柳恣皱眉道:“又不想活了?”
云祈侧身瞥了他一眼,抿了口茶慢慢道:“我把这铅毒解了,他们只会用更隐秘的法子来控制我。”
“他们是谁?”
云祈微微抬眸,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诧异。
“柳恣,你和我都知道的。”
“有的事情只要深究,根本没有尽头。”
要么去转化,要么去压制,却永不可能斩绝。
云祈坐上首相这个位置,本身就是一个象征品。
“我来这里检查,顺便讨点药吃,也只是贪心着想多活一些时日,”她一手扶额,笑的颇有些不情愿:“到底是舍不得死。”
那双清澈又明亮的眼睛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