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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着沙发扶手,站起身来,走进了我的办公室。
他抱着我留下的相框,坐在真皮转椅上,一圈一圈地转,用食指轻轻点着照片里我的脸
“小何兆,你满意了吧,大家都在满世界找你。”
他们四个像是疯了一样,只要到消息,出现了无名.尸、外来人口犯.罪、违法偷.渡,都会推开一切工作,亲自前往查看。
去时车里氛围压抑到冰点,没一个人吭声,各自愣愣地望着车窗外,而回程,车里总是响着刺耳的重金属摇滚乐,气氛炒的火热,大家会因为一个老段子而夸张地开怀大笑。
我知道他们来回奔波都是在确认我的死讯,他们诅咒了我这么久,终于看到了曙光。
他们站在高架桥上,像是凝住的雕塑,裹在黑色的大衣里,抓在桥栏上的手指被劲厉的江风吹得发紫,下边江水湍急,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压得很低,正是一个撕裂伤口,释放苦痛的好天气。
但我只有我清楚,他们又要白忙活一场,我真想给他们托梦,告诉他们我出了车祸,被撞飞了,大概早就被抛尸荒野,别再管我,让我安静地在土里埋着。
周遭充斥着发动机的轰鸣和围观者的唏嘘慨叹声。
警员正在分尸杀人狂指认的抛尸地点进行尸体打捞。
据犯罪者陈述,死者是三十岁左右的男性,白净面皮、清减瘦弱,是个gay,和凶手通过手机软件约了几次炮,一来二去,凶手产生了可以进一步相处,发展关系的想法,于是和死者进行沟通,却被对方大肆嘲笑并果断拒绝,一气之下,将其杀害,分尸后,大概在晚上两点左右,将尸体装入编织袋缠裹严实,绑上水泥墩从高架桥上,抛尸江中。
细节上这么一分析的确和我出奇吻合。让我都有些怀疑自己神经错乱,不是被车撞死的而是被炮友先奸后杀,剁得身首分离。
看着他们四个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哭笑不得。
我不明白,在他们眼里,为什么我就那么肮脏、放荡,好像我连死都不配死得光一点。
四个小时后,一个鼓鼓囊囊的的黑色编制袋被打捞上来,哗哗地地滴水,被水草重重缠缚。
编制袋打开时,立在周围的队员全都捂住口鼻,弓着身体退开了,离得最近的女法医直接手撑在地上疯狂呕吐起来。
裴桢被示意可以认领尸体时,两步跨过去,蹲下身,将那一堆泡的肿胀发白,沾着泥沙,已经有些腐烂的残肢细细查看一遍,站起身,摇了摇头。
裴桢往回没走两步,就跪了下去,趴在地上,不住地干呕。
霍玄连忙跑过去,将他搀扶进车里。
回程时,bose顶级车载音响又响起了嘈杂的音乐,开着车的霍玄直接双手脱离方向盘,扯着外套挥舞,其他人东倒西歪,摇晃着脑袋,明明无比清醒,却非要装出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
车停在了“池西”地下车库里,音响一关,便陷入死寂。
覃岁瘫在坐垫上望着裴桢半合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你确定那不是他吗?”
裴桢缓缓伸出手,痴痴地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虎口往上大概两厘米处有一颗小痣,脚踝上有一处被钢筋扎破的伤口,他皮肤很薄,浑身没几两肉,但是关节很粗,活脱脱一个骨架子……”
他哽咽了一下,抬手将戒指压上了唇瓣“朝昔相处,十五年,怎么可能认错。”
☆、第14章
他们四兄弟晚上约在了云生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吃饭,透过环形餐厅内整面的观光窗可以鸟瞰整个华灯绰绰的城市,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铁艺花架上挤满了绚丽的蓝色妖姬,小提琴曲舒缓悠扬。
几个小时前还在对着腐尸不停作呕,现在居然就有了心情来豪华餐厅吃饕餮大餐,我不得不对裴桢刮目先看,他的心果然是比钢铁还硬、无懈可击。
裴桢并没有直接落座,而是去借用餐厅厨房。
其他三人看样子也没心思动那些珍馐,只一个劲儿的灌着烈性伏特加。
等星子都擦亮了,裴桢才出来。
他手里推着自己亲手做的提拉米苏蛋糕,铺着巧克力粉,点着小樱桃,面上用果酱画了个歪歪扭扭的36。
原来是给我过生日,然而我没能活到36岁,他承诺我的蛋糕我终究是吃不到。
裴桢的想法总是那么天马行空,让我琢磨不透。
昏黄的烛火摇曳着,光影在裴桢脸上轻晃,他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眼睛弯成月牙状。
裴桢身旁留着一个空位,他手搭在旁边椅背上,身子总往那一侧偏,像是椅子上真坐了一个我似的。
他习惯性地将一旁的餐巾展开,俯身去铺,看着椅子上空空荡荡,他又了回去,耐心地叠得整整齐齐。
他苦笑着摇摇头,执起刀叉,环视一圈发现其他三人正一脸阴郁地盯着自己,他手都没顿,大方地切割起了牛排
“你们吃呀,先不等他,他待会儿到了必须自罚一杯,不能再惯他!”
餐桌上滤去小提琴声,便只剩下咀嚼声。
“先生打扰了,这是刚才离开的那位客人,吩咐我转交给你的。”一位高鼻深目的外国侍者躬身将一个压花首饰盒递给了裴桢。
“是何兆!”
裴桢攥紧首饰盒追了出去,乘另外一部电梯下到一楼,四处张望,灯火辉煌的大厅三三两两的走着贵妇、豪绅,却并不见我,他又扒着旋转玻璃门往外冲,而茫茫夜色中只有川流不息的车辆和闪烁的霓虹。
裴桢颓丧地坐在了云生大厦底楼大理石阶上,手肘撑在膝盖上,深埋着头,肩旁微颤。
霍玄他们正好赶了下来,在裴桢身边蹲下围了一圈。
霍玄抵着裴桢额头,捧着裴桢的脸,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忧
“兄弟,振作点!先看看小瞎子给你留了什么。”
裴桢手忙脚乱地将首饰盒打开,盒盖弹开,黑丝绒垫上静静地躺着那枚铂金戒指。
裴桢笑中带泪,狂喜着点头“是他!是他!至少说明他还好好的!只是不屑见我而已。”
裴桢伸出手指去拈那枚戒指,绒垫翘起一角,露出下面掖着的一张纸条。
是一个公墓地址。
裴桢捂着胸口后仰着倒了下去。
霍玄一把按住裴桢肩膀,将他的头捞到自己腿上,一边掐人中、虎口,一边劝慰“这戒指不是被小瞎子扔了吗?铁定是哪个龟.孙捡到,糊弄你的!”
裴桢醒后,强撑着坐起来,嘴唇白中透着紫,他颤颤巍巍地将戒指揣进了胸口内袋里,嘴里小声喃喃着“没什么,总会见到的。”
一直沉默着呆在一边的覃岁突然扑上来,冲着裴桢太阳穴就是一拳,手臂带风,毫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