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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龙在空中狂舞,似是在为邓暄呐喊助威。
他几乎就要刺下了,但他突然看到了一抹红色,不是血迹,是一个红色的平安结,系在皇帝腰上,皇帝向来坐在御案后,所以邓暄一直未曾注意。
这平安结何其眼熟,这分明...就是自己编的...
他拿剑的手有些不稳,为什么...为什么啊...原来那日在平城给他送金元宝的竟然是皇帝吗...
他明明是杀了自己母亲的凶手!但他又为什么要摆出这副父爱的样子,给谁看!
邓暄想要刺下去,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力气了。
半晌,剑柄落地,他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口中发出嘶吼,那吼声吓人,渐渐变调,不似人声。
风雷骤歇,魔龙溃散,它向天怒吼,那副崩溃又绝望的样子跟邓暄一模一样。
煞气消散,天边乌云却未散,有水滴从明光殿的破洞滴到刘平安脸上,下雨了。
侍卫们站起身将邓暄擒住,邓暄没有反抗,侍卫们拉他起身,他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被侍卫带上镣铐,几乎是一路托着才带走。
殿中倒下的众人渐渐起身,不同程度的都被邓暄打伤了。
侍卫请示皇帝该如何处置邓暄,皇帝怔怔望着被重铐加身的邓暄,良久,嗫嚅道:“先关押到天牢吧。”
众人怨愤不已,也心惊不已,有人上奏道:“陛下,邓暄...简直就是妖魔!请陛下大义灭亲!诛杀邪魔!”
刘平安和邓昭想要反驳,却又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刚刚的情景,那时他们心里想的又何尝不是...妖魔。
☆、第33章
邓暄被关到天牢,重铐加身,侍卫们还嫌不够,那日明光殿中的情景,历历在目!他们将邓暄手脚都缚上铁链,铁链另一端连在墙壁上。邓暄只能在很小的范围活动。
但他全不在乎,他像是聋了,瞎了,哑了。
任何人跟他说话,他都像没听见一样,只维持着一个姿势,半跪半坐。
已经三天了,陆陆续续有人来探望他,武氏来了,邓昭来了,刘平安来了。他们在牢门外对邓暄说着什么,邓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牢门外脚步声响起,又有人来了。
守卫恭敬的叫了声:“陛下!”
皇帝摆手示意礼,看着牢中一动不动的人,问道:“他...一直这样吗?”
守卫答是。
皇帝挥退左右,牢中只余父子二人。
皇帝望着邓暄,邓暄盯着地面,并不抬头。
一室静默,终于,皇帝开口了,他絮絮叨叨,开始说起十年前的事:“静妃之事,朕...不得不为之...若是此事传出去,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话,皇室颜面何存...”
邓暄仍然一动不动,但指尖些微颤抖,暴露出他的愤怒。
皇帝并没有注意到,继续道:“当日陷害静妃的凶手,朕也知晓,只是...对方势力深厚,朕若想动她,朝廷震荡不说,说不定还会有人兴兵谋反...万般无奈,静妃,朕对不起她...”
皇帝一生,高高在上,从来不曾伏低做小。此番“对不起”三字,他像是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嗓音有些哽咽。
皇帝说完,又站了一会,他转身离去。
快走到牢门处,身后突然传来响动。
邓暄整个身子向前扑,扯动手脚上的锁链,锁链作响。他眼底突然聚起一团光芒,像是溺水之人的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嘶喊道:“那些呢,我小时候,你教我的那些...公理正义,敬畏生命...都是错的吗!都是错的吗!”
他喊的太用力,嗓音有些劈,尾音几乎破开。
皇帝站住了,他吸口气抬头望天,让泛红的眼角泪水不往下流。他几次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给不出答案...是错的吗...他不知道。
半晌,他一字未发,抬脚离开了。
邓暄眼底最后的光也消散了,他像失了脊骨,瘫在地上。
皇帝回了明光殿,殿上的破洞还未修补好,他就着破洞抬头看天,旁边突然走出一个人影,是大报国寺住持释空。
释空对皇帝行了个佛礼。邓昭也在此处,他想问父皇到底要如何处置邓暄。
释空对皇帝道:“陛下,我那日观天象,煞气成龙,此等妖魔一但出世,必然生灵涂炭!陛下不可再姑息!”
皇帝兀自沉思,并不言语。邓昭有些气恼,这老秃驴张口就要三弟性命!
他质问道:“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为何大师非做杀生之事!”
释空凝眸正视邓昭:“佛有慈悲之心济世,也有金刚之怒伏魔!”
皇帝叹了口气,似乎要做什么决定。
在殿中随侍的宫女突然跪到皇帝身前,她五体投地,对皇帝痛呼:“陛下三思!三皇子他...十年前,奴婢不慎打碎了那北燕进贡的玉如意,三皇子是为了救奴婢一命,才去祭天大典上讨赏,三皇子对奴婢一介奴才,尚且心怀仁善,怎么会是妖魔!”
这宫女正是那春兰。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他只道:“朕知道了...”
他思考了三天,终于下了决定,他道:“邓暄若是妖魔,他那日为何不杀朕,他便是妖魔,朕也相信,他尚存一丝人性...”
释空听出皇帝对邓暄维护之意,他出声打断皇帝发言:“陛下!”
皇帝挥手制止释空,继续道:“但邓暄之力量确实太过恐怖...便废他...右手经脉...”
右手经脉对习武之人何等重要,便是对普通人,经脉一但被废,任何重物都提不了,寻常人家,怕是生计都成问题。
邓昭想说些什么,想为三弟开脱,却总是想到明光殿中情景,他对邓暄,到底生出一丝畏惧,良久,他终是一言未发。
释空又道:“陛下,那柄剑剑身煞气重重,邪异无比,请陛下将剑予我,奉于佛堂中受香火洗礼,以佛祖无上法力镇压妖邪!”
皇帝点头应了。
邓暄待在暗无天日的天牢,不知日月。皇帝走后没多久,就有宫人前来,他们割断他右手经脉,又为他上药、包扎。
邓暄不喊痛也不反抗。
只脸上露出些许失血过多的苍白。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身体有些虚弱,天牢又过于阴冷,他有些发烧,意识昏昏沉沉。
他好像坠入一片黑暗,他猛然想到了什么,他对着黑暗大喊:“你在的吧!你在的吧!”
并没有人回应。连他也不要我了吗...邓暄跪于黑暗之中,满目所见皆是茫茫然。
突然他感到背后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抬头望去,是那个人!
邓暄转过身想要开口,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唐豆并不是他的真名...他想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