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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走到大树下,我坐在他的外套上,他在我身边坐下,他替我拨开头发上的草屑,我低着头,草屑掉进了我的脖子里,扎在皮肤上,痒的厉害。
他把我脸上头发上的零碎的草屑给拍掉,我又抬起下巴,把脖子亮给他看,我指着自己的颈侧,我说,这里有些痒。
赵珏凑近些看,鼻息热乎乎的扑在我的颈间,我能感觉到热热的风吹过,飘在脖子上的杂草零碎似乎掉了些,他用手轻轻揭开,便不怎么痒了。
得了舒服我又忘了教训,赵珏把我放开,我便一头扑倒在散发着阳光气味的草地里。
今天的太阳实在是好,暖烘烘的烤在身上,我翻了个身,阳面放在树影下,微微眯着眼,我看到赵珏坐在一侧,便伸出手去拉他,我说,你也躺下来吧,好舒服。
赵珏顺势躺下,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挨在我身边,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似乎只要我身体微侧,便能一头撞进他的肩窝上。
我不在动了,赵珏也是,规规矩矩的平躺着,我看着被光晃动着的树影,心里很平静,像是乘坐着一叶小舟,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漂浮。
多日来的逃避焦虑渐渐消退,有了正面现实去客观对待人事的勇气,于是我便轻声问他,赵珏,林朝堂让你来照顾我时,说了什么吗?
赵珏的身体似乎在我说出这句话后紧了紧,我听到他有叹息,很轻很轻,在风中飘渺,他侧过头,脸压在草地,细碎的阳光跌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是点了形如眼泪的钻石,赵珏对我说,我其实是希望你不要提起他。
我不语,睫毛交簇的频率加快,他徒然一笑,整个人又在瞬间松弛了下来,翻过身,背枕着草皮。
他说,那位林先生很喜欢你,和我说了很多,他罗列着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有什么坏习惯不能惯着,又有哪些好的地方得宠着,心情敏感容易哭也很容易逗笑,很单纯很天真,他说你有时候就是个小孩,他也乐意把你当成孩子养,可后来他发现原来是他想错了。
他说,他的小孩不会被人抢走,你不属于他。
就这么多,其实只是拜托我来找你,他还是放心不下你的吧。
我听他说完久久没有出声,换了个姿势,背对着赵珏,阳光底下好像唯独我这处在下着阴绵小雨。
隔了片刻,赵珏低声问我,徐立然,你在哭吗?
我的确是在哭,我把脸压在扎人的草地里,鼻尖都是青草的气味,我在给小草浇水。
赵珏见我不说话,便伸手轻轻抚着我的后背,他叫着我的名字,他总是喜欢叫我全名,他说,徐立然你要不要到我怀里来哭,地上的草扎脸,蹭到了泥万一过敏了怎么办?
我……
我扭过头,狠狠的瞪他一眼,用脚踢他小腿,赵珏就笑了,他扑过来,捞住我,把我搂进怀里,我的后背贴在他的胸膛上,他对我说,别红着眼了,一直哭都不可爱了。
我本来就不可爱。
我挣扎着,要用拳头揍他。
他用下巴蹭我的脸,他的胡子大概没刮干净,胡渣刺在我的脸颊上,他又用手摸了摸我的下巴,问我,徐立然,你怎么都没胡子?
我脸都涨红了,我吼他,怎么了,不长胡子不可以吗,你好烦,你这个大叔脸。
赵珏肩头震动,几乎算得上是乐不可支,趴在我肩膀上夸张地笑,他越来越没规矩了,他说,徐立然你好可爱。
我说,赵珏你好烦,好丑,好难看,傻蛋,坏东西……
我压根就不会骂人,反正艰难的搜罗着一切以前听过的骂人的词汇,越骂越不得劲,最后恹恹的放弃了。
我安静下来,我对他说,我还是很难过。
赵珏圈在我肩膀上的手渐渐放松,我回过头,靠在他的手臂上,我与他相隔半掌距离。
我说,赵珏,我做错了一件事,我好像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我该怎么办?
其实这么问,对于赵珏来说也是残酷的。
我当时若多看一眼,也许便能望见赵珏眼里逐渐黯淡落寞下的日光了。
可我没有,我没有多分一丝一毫的关心给他,我沉浸在自己的悲春伤秋里,我一眼都没看向他。
第49章
赵珏没有回答我,他当然不会回答,是我强求,是我没顾虑他。
他望着我的眼神是落寞,树影之下,阳光婆娑,光斑跌在他的脸颊上,他怔怔的看着我,眼里似乎有泪要溢出。
我一震,便讪讪道,算了,不要说了,这种事我怎么能问你呢?
赵珏把脸往一侧枕着,睫毛轻轻撇下,眼窝深邃,他对我说,徐立然,喜欢这种事怎么能控制呢,而且这也不能怪你,你懂什么,你就是个小屁孩。
我听他说完最后三个字,瞬间又炸了。
压根忘记他前面说了什么,飞扑过去作势要打他。
他笑颤着肩膀,抱住我的肩膀,把我搂到怀里,他的手贴在我的后腰上,我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青草味,像是惺忪雨后的气息,我吸了一口气。
几秒之后,我听到赵珏小心翼翼的声音,他问我,徐立然,你能不能……
他的话还未说完,迎面而来的风吹响了树梢上的叶片,沙沙作响,水波的纹路微动,我扭头看向草坪坡上一头,几辆卡车轰隆响过。
抵达到耳边的声音变得尤其微弱,被风吹散,被任何一丝草动惊扰,于是都化成了片刻叹息与无奈。
我回头,看向赵珏,我问他,你刚刚说了什么?
赵珏嘴唇挪动,缓缓抿出一抹笑,他摇头,用额头轻抵在我的发顶,他对我说,没什么。
回去的时候,光逐渐暗下,梅雨季的天变化多端,忽而似乎就要落雨,机车穿梭在一截截阳光隧道里,最后机车停下,我抬起头,眨了眨眼,听到赵珏的声音,他说,到家了。
他跨下车,捞起我的胳膊,把我提下来,我有些累,便任由他托着我进去。
乘坐电梯上楼,从里头出来,离开电梯,走进楼道内,感应灯忽而亮了。
屋门外站着一个模糊影子,我抬头看去,瞳孔微缩,不禁揪住了赵珏的袖子。
楼道内白亮的灯光笔直坠下,光线下的人影像是被浊尘的刀剑,灰蒙蒙的黯淡在角落中。
他朝我走来,露出一处泛出褶皱的眉峰,一截暗暗垂下的眼眸和那拉长抿白的唇。
我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目光停在我的手上,似乎是在极力忍耐克制,他一言不发,还是我先开口,我问,林展,你来做什么?
林展望向我,他朝我走来,赵珏向前一步,挡在了他和我之间。
感应灯因为沉默而暗下,我沉在一片沼泽里,能听到林展低低沉沉的声音,他对我说,小然,对不起。
我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