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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从一在资料上看到关于烟萝的简单介绍,就想起了这个有一面之缘的赵诗影。
康桥当时还有点犹豫:“诗影性感归性感,但更偏向于时尚啊,和原始没什么关系吧?”
李从一只笑:“我觉得她的脸很有张力,去掉浓妆,应该会很野蛮。”
康桥回去后琢磨了会,忍不住心动,带着赵诗影去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碰着了。
赵诗影很在乎这次机会,她也受够了总是在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里,和小白兔女主争风吃醋还百分百是落在下风的那个。
但来这村子已经一天多,两眼还是一抹黑,赵诗影有点着急,和经纪人诉苦了几句。
康桥就让她去找李从一。
康桥有时候觉得李从一真让心操心,但有时候又觉得李从一有点神。
李从一让赵诗影进来坐。
赵诗影看了眼何加,委婉地说:“康哥让我有问题可以问你,要不一起出去走走?”
李从一听明白了,笑:“没事,就在这说吧。”
何加尴尬地挠头:“那我出去走走吧。”
“不用,去把门关好就行。”李从一朝还开着的屋门扬了扬下巴。
李从一给赵诗影搬了把椅子,示意她坐下来说,“为了面试来的?”
赵诗影再三道谢,挺谦卑礼貌的,和当初李从一第一次见她时的御姐风大不一样。
何加一听,更局促了,他最好应该避嫌,可李从一坦然的态度又让他觉得心痒痒。
赵诗影有些郁闷:“导演组一直不发话,心里没底。”
李从一笑笑:“你觉得导演组在弄什么玄虚吗?”
赵诗影说:“我和其他的面试者也聊过,我们都觉得导演组肯定暗中设下了考验,但郁闷的是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李从一忽然问:“你看过《山海经》吧?”
“看过。”赵诗影有点哭笑不得,“过年我还特意请了个老师从头学了遍。”
李从一便问:“那你认为《山海经》是怎么样的一本书?”
赵诗影偏头想了想,才说:“老师说它原本是一本志怪书籍,但经过现代考据,书里志的不一定全都是怪物,之所以描绘得十分荒诞怪异,是因为古时候人类的词语贫乏,只能从已有的认知去记载,因此无法准确地描绘出一些不常见的生物,比如书里面写的‘水中多鱼,鱼身而犬首,其音如婴,食之已狂’,这鱼,鱼身狗头,声音像婴儿,乍一看好像很可怕,但就只是海豹而已。”
李从一笑了笑,看得出来赵诗影真的是对《山海经》下了很大的功夫。
“还有书里说的巨大的‘各有两首,一曰在君子国北’的工虫,很可能只是虹。所以现在有很多学者认为《山海经》是一部在早期有价值的地理著作。”赵诗影说。
李从一打了个响指:“对,关键就在这里,地理著作。《山海经》代表着人类对自然最初的认知和探索,尽管有些极为神话和怪诞,但这些神话中也多少反映着先民的淳朴原始思维,他们畏惧天灾和死亡,所以构建神话。他们慢慢地摸索周围的世界,试图去理解自然,在适应自然的同时也去改变自然,并用语言记载下来。这是《山海经》的人文意义。”
何加听得入神。
赵诗影眨了眨眼:“这和我们面试有什么关系呢?”
“我研究过王水涣导演的过往作品,从那些影视剧中,很明显地能看出他是一个很有追求的知识分子。”李从一丝毫不掩饰对王水涣的欣赏,“所以我觉得,如果他来拍《山海经》,绝对不只是为了拍出外在的神奇色,不会一味地追求影视的视觉效果,他应该也很注重内涵。”
“内涵?”何加不自觉地插进了话题。
李从一的眼神在灯光下闪烁着,这一瞬间多了点玄奥的东西:“内涵,就是灵性。身而为人、万物灵长的灵性。野兽也有灵性,他们会知道什么植物能吃,什么植物有毒,什么植物还能疗伤,并将这种浅层的认知刻进血脉,代代相传。人类与野兽的不同,在于这种灵性更复杂、更深入、更主动、更外延,也因此更坚固、更源远流长。《山海经》描绘的就是这样一个民智蒙昧但灵性勃发的远古年代。”
“灵性勃发?”赵诗影隐约抓住点什么,“那我们就是要表现出灵性吗?这太玄乎了吧,灵性要怎么演出来?”
“我也是今天才忽然受到启发的,灵性难以捉摸,但却无处不在。”李从一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从近处来说,你不觉得将苎麻弄成纤维、并纺织成衣服,就是一件很有灵性的事情吗?你看着一棵绿油油的植物,被剥开、漂洗、劈丝、穿筘……经过那么多复杂的工序,最后被我们披在身上,这就是灵性流淌的轨迹啊。”
赵诗影和何加表情都有点发怔。
“我说不清楚灵性到底是什么,或许导演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们解释他想要的感觉,所以才有这场无厘头的面试。”李从一无奈地笑。
“或许你们应该亲眼看看那些流程,你看的时候一定要不停地思考,去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让人类从一株不起眼的植物找到纤维的存在,究竟有怎么样的生存压力和活下去的渴望,逼迫人类驯服稻谷、牲畜,当他们发现这些奇迹,又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许就在思考中,你们能发现灵性的存在。”
李从一觉得自己也只能说到这么多了,再多他也说不上来,解释不清楚。
赵诗影比来的时候还要茫然,像是在脑中起了弥天的大雾,但她又有种坚实的感觉,穿过雾障,就能发现一些让人惊喜的东西。
赵诗影告别李从一,回到房间陷入了无眠的思考。
何加和赵诗影一般若有所思,呆呆地坐在床边,忽然间他想说些什么,抬起头来,却发现对面床铺没了人影。
何加一惊,然后听到了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
李从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浴室,他都没有察觉。
李从一很快洗好,穿着一套灰色睡衣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他随便拿毛巾擦了擦,就从柜子里找到吹风机,蹲在插排那吹头发。
何加隐约从嗡嗡的风声中听到李从一发自真心的感慨:“这也是灵性啊,吹个头发都能搞出个专门的机器。”
何加顿感自愧不如,没有李从一这随时随地就发现灵性的觉悟。
李从一吹干了头发,对着镜子整理蓬松的发丝,再次感叹:“更大的灵性还是人类对于美和丑的界定,比如把我这张脸划分到了盛世美颜里。”
何加一梗,神情复杂,但终于找到机会和李从一说话,还是说道:“你今天当着我的面说那些,不怕我偷学吗?”
“嗯?”李从一扭头,“不怕,就是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