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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主苑迈入小厅,篦一篦脑中纷乱,而后才不咸不淡地觑向对方。张唯仁是个老实的汉子,当即跪下,为办事不利而请罚。
“起来罢,不怨你。”霍临风道理分明,“以后瞧见容落云……躲着走。”
噗嗤一声,杜铮立在椅后偷笑,霍临风懒得计较,他自己都想笑:“容落云若是劫你,不必反抗,省得挨打;容落云若是审你,你就招;容落云若是骂我……”
张唯仁道:“属下必定拼了这条命,也要为将军争一口气!”
霍临风揉揉太阳穴:“……他若骂我,你就夸我,多说些我的优点,老子不差你那口气。”说罢又问,“容落云还在朝暮楼?”
张唯仁说:“回不凡宫了。”
霍临风摆摆手,挥退对方,闻见袖口的脂粉气。这才发觉,睡一夜从青楼归来,竟一直带着满身的姑娘味儿。
他回卧房沐浴更衣,拾掇好,又骑马出了门。
将军府门前摩肩接踵,长安的队伍进城,个把时辰便传至大街小巷,老少都来瞧瞧新鲜。霍临风甫一露面,街上立刻让出一条路来,乘风踏过,积水沾湿了马蹄铁。
他纵马驰骋,急汹汹地赶到不凡宫,达至宫门外,牵缰喊道:“开门,我要见你们二宫主。”
弟子跑来:“霍将军,二宫主刚走。”
霍临风问:“他朝哪边去了?”
弟子说:“二宫主上山练功去了。”
病才刚好,昨日逛窑子,今日又上山,简直没个消停。霍临风无言得很,将宝马托给对方,只带着水囊追上山去。
街面的雨水尚未晾干,遑论山中,他的官靴沾满泥土。连跑带飞,渐渐寻到一溜脚印,半个掌,像小猫小狗留下的。
定是那人矫情,怕弄脏绫鞋,于是脚尖点地一路飞掠。
神龙无形追不上八方游,何况密树掩映,根本望不见容落云的仙踪。霍临风懒省事儿,纵身上树,寻个舒服的姿势卧好,然后清一清嗓子。
他张口喊道:“容落云”
似有回声,他运气再喊:“容落云”
“小容!”
“小云!”
“容容!”
老虎惊梦,豺狼崴脚,满山鸟雀振翅离巢,霍临风一声声呼唤容落云的名字,耐心告罄之际,气沉丹田喊出:“容落云的此生挚爱乃是”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色身影盘旋而至,卷起周遭落叶,携着清风露水送来一掌。霍临风伸左手相抵,右手胡乱地勾揽,于浓郁的碧绿之中将人接住。
叶子落尽,亭亭如盖的树冠逐渐不再晃动。
他受那一掌,胸膛因咳嗽而起伏,一下下蹭着对方。离得那般近,朝思暮想的距离,但他仍不知足,将手臂得更紧一些。
容落云边挣边骂:“你他娘喊什么?!”
霍临风喊哑嗓子:“不然你哪肯现身?”他倚着树干,为了安安稳稳地抱一会儿,赶忙转移对方的心思,“不开玩笑,出事了。”
容落云冷冷道:“你爹被杀了?”
“……”霍临风心中好苦,怔忪的空当,容落云从他怀中挣脱,拽着他飞下树干。他回过神,落地后说:“记得长生宫一事吗,沈舟来那次提过。”
容落云轻点头:“沈大哥又找你了?”
霍临风苦中生愠,身份才暴露多久,这就改口“沈大哥”了。“沈舟没找我,圣旨找我了。”他直截了当地说,“皇上命我修建长生宫。”
容落云吃惊地看来,下意识地、也是无意识地靠近一步。
霍临风详细告知,包括旨意背后的来龙去脉,无一字错漏。说罢,他道:“莫与我生气,我若决心对付不凡宫,就不会急急地来找你。”
他想起庭院中所见,喜鹊欺灰雀,啄的却是小虫。
“既然着急建长生宫,何必还要加大难度,非建在东南之地?”霍临风说,“意在折腾我的话,在哪里建都一样,至于“剿匪”,对我来说并非难事,他们又不知你我的关系。”
容落云一凛:“你的意思是,陈若吟此举最主要的目的,是尽快除掉不凡宫?”
霍临风“嗯”一声,点了点头。
瀚州一事动静很响,陈若吟折损陈绵、陈骁,失去贾炎息这只爪牙,之后必定仔细调查过。一旦确认和不凡宫有关,恰好借霍临风之手将其铲除。
此次修建长生宫,乃一石二鸟之计。
“我还担心的是,”霍临风说,“陈若吟是否得知不凡宫和三皇子有联系。”
容落云面寒似冰,转念想到,无论陈若吟的目的如何,执行的人是霍临风,最难办的也都是霍临风。他仰脸看着,想知道对方接下来会如何做。
霍临风最擅长临危不惧,迈近一步,说:“我已经想好了。”
“什么?”容落云问。
霍临风微微俯身,凑到人家耳边:“拖。”
容落云皱眉:“就这样?”
霍临风盯着那耳畔的碎“还要别的?”说着,嘴唇碰上去,不受控制了,破罐破摔了,轻轻吻在容落云的鬓角。
他道:“与我暂时和好罢。”
容落云未吭声……总觉得自己上了当。
作者有话要说:小霍:出事了。小容:你爹被杀了?让我想起原路里路路见到邱儿,路路:出事了。邱儿:你爸被双规了?
(明天休息)
第61章
喜欢的、又丢掉的情人,在鬓边亲那么一口,好像把绣花针的针尖儿烧红了,扎在那片皮肤上。皮肉觉出灼热,麻酥酥的,而后才是疼,仿佛刻下一块新鲜的刺青。
容落云想搓一搓耳鬓,又唯恐显得怯小气,迟疑着,支棱着手,整个人一副失神的样子。半晌,霍临风等不及般,得寸进尺地捉他手臂,摇了摇。
“暂时与我和好,行不行?”霍临风重复道。
容落云仰起脸,心中掂掇“和好”二字,问:“暂时和好,请问‘暂时’是多久?”三五日,七八日,还是一两个月?
如何算和好,佯装无事发生?
自欺欺人后,到时候又如何场?
心绪一点点回笼,容落云抽出手臂,甚至一口气后退几步。他注视着霍临风,摇一摇头,说:“我不愿意。”
霍临风抿抿唇,那点希冀碎得丁点不剩,又骂不得,只能瞪着这铁石心肠的人物。谁料,那人一口拒绝还不够,竟转身走了。
“去哪儿?”他抬腿跟上。
容落云不答,径自朝山上走,走的并非直溜溜的线,些微向东。
霍临风在后面跟着,护花使者般,容落云若踩到湿滑的叶子,他抬手扶肩,前边树梢挂着草蛇,他提前掷颗石子砸下。
如此亦步亦趋,不知多久,一阵凉风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