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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不过气,即便想做点什么也如同蚍蜉撼树,让他没有半点与之抗衡的信心。
但,真的要退吗?他甘心吗?
菜市口数百颗人头,主考官被凌迟处死,原本的荣耀成为罪恶,血与泪诉说着国殇。
不,是国疮。
尽管直到他临死前那些人都没有得到平反,他们的家人也依旧背负着莫须有的骂名,但程岩相信,历史终有一日能挖开疮口,还原事件本来的真相。
后世,也必然会有无数人为此叹息,午夜梦回之际,他们是否也能听见历史背面的冤哭声?
他不甘心!
他不想等历史来评价,不想见未来人惋惜。
那一刹那,程岩想到已被改变的难民之危,想到与前生不同的土改进程,他突然平静下来。
不忘初心。
他前生忘记了,今生绝不能忘。
他要做一个好官,还要做一个忠臣。
而逆命利君者,才是忠。
“阿岩,你……”
“好。”
“嗯?”
“好,我们再做一回同窗。”
程岩没办法三年内入朝堂,更别说在朝中拥有自己的话语权。
但鹤山书院却有人能帮他,那位山长,不但对朝中数位官员有教导之恩,还在南方士林中有极高的声望。
他想试一试,哪怕将自己置于旋涡中心。
“这就对了。”庄思宜凝重的表情慢慢化开,转成笑意,“你早日到书院,还能为你弟弟多结点人脉。”
程岩一怔,“你查我?”
“我是这种人吗?”庄思宜眉一挑,“你那二叔母为人热情,我一来,她就都说了。”
程岩:“……”
这时,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阿岩,你在吗?”
程岩将门打开,就见小姑程金花手捧托盘,上面摆着一盘茶点,是程老太太最拿手的桂花糕。
程金花脸上飞上一抹红,娇声道:“阿岩,娘让我端盘点心过来。”
那声音让屋中的庄思宜顿时冒起一排鸡皮疙瘩,他探头一瞧,见是个样貌清秀的女子,此时她正咬着唇道:“阿岩,恭喜你得中案首。”
庄思宜当即一皱眉,等到程岩端着托盘回来,他佯装随意地问道:“是谁啊?”
程岩:“我小姑。”
“小姑?!”这个答案让庄思宜倍感意外,再看向程岩的眼神就多了抹复杂。
“怎么了?”
“……没事。”
庄思宜把心中的猜测憋回肚子里,淡笑着说:“正好,来时错过午饭,我都饿了。刚刚你又不在,我也不好意思蹭饭。”
“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程岩将点心放在案几上,又泡了壶茶,倒上两杯,“茶叶不好,但都是家里炒的,别嫌弃。”
庄思宜不以为意,“我珍馐美味也吃得,粗茶淡饭也吃得,何况阿岩奶奶的手艺必然很好,阿岩喝的茶更是不会差。”
程岩默不吭声地拿了块点心,庄思宜倒没乱讲,前生对方因一件秘密差事被困南疆密林二十多天,期间就以蛇虫鼠蚁果腹,据说还吃得津津有味。
不管前生的自己对庄思宜有多不满,但某些时候,他还是佩服对方的。
“今晚我住哪儿啊?”
庄思宜突然一问,让程岩想起这人今晚势必要住下,“我让我娘帮你安排间屋子。”
“那多麻烦伯母?”庄思宜随口道:“你床够大,我跟你挤挤吧。”
程岩眉心一跳,“我不习惯和人同睡一张床。”
庄思宜乐,“那你今后娶妻怎么办?”
“你是我妻吗?”
庄思宜差点儿被噎住,反击道:“你生得这副俏模样,来当我媳妇儿还差不多。”
程岩:“……”
他将手中茶盅一倾,温热的茶水全浇在庄思宜腿上。
“对不住,手滑。”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上有名的南北榜案,我想起来就觉得好可惜,那些被凌迟被发配的人太可怜了,本章对这件事有一些小小的改动,但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写这个故事的初衷,也是想在文里弥补一些遗憾,即便我知道是假的,但是自己爽!
【小知识】
科举顺序为县试、府试、院试,这三个合在一起叫做童试,之后便是全省考试乡试,再接下来全国考试会试,最后排名次殿试。
因为本章一会儿乡试一会儿会试一会儿殿试的,担心大家混乱,就说明一下。
啊,我不认识“试”这个字了
第25章
那天晚上,庄思宜最后还是去住了李氏安排好的屋子。
房间不大,但拾得很干净。
李氏有些局促地请庄思宜将就一晚,庄思宜笑着道谢,又状似随意地跟李氏闲聊了一会儿。等他见李氏渐渐放松,才送对方出门。
庄思宜口中夸好,可再好也是农家土屋,和他家没得比。加上突然换了地方,庄思宜终究没睡好。
半梦半醒间,庄思宜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陌生的院子。院中有棵老梅树,许多学生打扮的人聚在树下,正怒视着角落里的青年。
他心中好奇,往前走了几步,待看清青年的样貌时却惊道:“阿岩?”
青年比他认识的程岩大了两三岁,但生得一模一样,梦里的庄思宜很肯定,那人就是程岩。
“你怎么回事?”
他见程岩面白如纸,发髻凌乱,嘴角还有一点淤青。
“谁欺负你了?”庄思宜强压胸中怒火,环视周围,“是他们吗?”
程岩没说话,只冷漠地看着他,让他心里莫名一堵。
有人上前来,气愤道:“庄兄,程岩偷了我的银子还不承认!”
“上回我新作的文章被毁,当时寝舍里就程岩一人。”另一学生也气道:“一定是他干的!”
“如此行为败坏,我们要让山长把他逐出书院!”
“没错!”
……
一声声讨伐,但青年始终神色淡淡,好像那些人所指的并不是他。
庄思宜忍不住呵斥道:“够了!阿岩人品贵重,岂容你们污蔑?”
程岩的表情终于有了些波动,看他的眼神意外中带着一丝感激。
庄思宜心头一软,走到程岩身前,“以后你就和我住一块儿,我看谁敢让你走!”
程岩顺从地点头。
庄思宜见他居然如此好说话,乘胜追击,“告诉我,谁惹你了?”
哪知程岩突然变得悲伤又委屈,“不就是你欺负我吗?”
庄思宜:“……”很想否认三连。
于是,庄思宜醒了。
次日一早,庄思宜推开房门就看见梦中人在院里洗脸,对方听见动静还扭头道:“昨晚睡得好吗?”
庄思宜:“……”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