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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都在他掌。
等船行了三五日,再多新奇也变作了无趣。
好在船上有不少上京的举子,大伙儿没事便聚在一块儿斗酒唱曲,行令猜谜,也算一件乐事。
这会儿,程岩正牵着程松在看陈书生占星,程松手上拿着串烤干鱿,好奇道:“大白天都没有星星,怎么占呢?”
“只要记住星位就行,何况占星还要和相数结合。”陈书生看上去于此道,在纸上画画写写,半晌后对着刘书生叹了口气,让后者心里一抖,“怎么?莫非我此行不顺?”
“很顺,卯星与寅星相位成枝丫状,说明你克己、坚毅,一切难事都可迎刃而解。”
“……那你叹气干嘛?”
“我叹口气你也要管?算了,谁叫你是我恩人呢?”
“……”
程岩觉得有点儿意思,便道:“劳烦陈兄给我也算一算。”
“别算!”
庄思宜赶紧制止他,程岩见他紧张的模样,想了想才明白,多半是乡试前那次卜算给庄思宜留下了严重的阴影。
虽然他觉得没什么,不过为了照顾庄思宜的情绪,程岩还是道:“那我就不算吧,你要不要试试?”
庄思宜本来没什么兴趣,可见程岩眼巴巴地望着他,便同意了。
陈书生:“庄兄想算什么?”
不等庄思宜开口,刘书生道:“庄兄还未成婚吧?要不算算姻缘?”
庄思宜一想,和举业与前程比起来,姻缘于他反而最不重要,要算便算吧。
于是陈书生就动手了,约莫小半柱香的时间,陈书生终于抬头,表情为难地说:“其实我的算术也没有很灵,毕竟我未问你八字,只能算一个大概……”
庄思宜听他如此说,猜到结果不太好,却也不在意:“如何,你直说便是。”
陈书生支支吾吾地解释一通,反正大家也听不懂,一直到他终于说出了结论,“庄兄姻缘有劫,可、可能命里无子……”
庄思宜:“……”
程岩:??!!!
准!程岩忍不住为陈书生竖起大拇指。
不过一想,这里是雷剧,剧情并未交代女主儿子的父亲是谁,如此看来,那还是勉帝的咯?或者因为自己的出现,庄思宜的命数已彻底改变,不会再跟女主纠缠不清,于是就和前生一样无子了?
希望是后者吧……无子也比当个猥琐小人好啊!
见程岩愣神,庄思宜还当他在为自己担心,安慰道:“没事,陈兄不都说了不准吗?”
陈书生表情幽怨,但也不敢反驳。
程岩见庄思宜如此天真,忍不住叹了口气少年啊,你梦里的不准。
又过了六七天,船终于到了北省。
从船上下来时,程岩感觉腿都要软掉了,踩到灰砖地面竟有种不真实感。才五岁半的程松直接就往地上跪,若非庄思宜眼疾手快抱他起来,只怕他要跪个结实。
他们刚走了没几步,就见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迎面而来,程松头一个反应过来,“晁伯伯!”
原来,晁鹏竟亲自来接他们了。
虽说程岩已从海夫子口中得知晁鹏很喜欢程松,但见一位侯爷对他们如此礼遇,依旧有受宠若惊之感?何况程岩看晁鹏还有英雄滤镜,此时双眼都要放光了!
晁鹏同样双目放光,他心心念念的爱徒啊!自从当年在海夫子家见了程松一面,他就笃定对方和他有师徒缘分,这不,他果然等来了爱徒!
对于爱徒的家人,他自然爱屋及乌,尤其他读过程岩的《正气歌》,也深受触动,若非此时见对方根骨不行,他真想再多一位“忠孝仁义”的弟子。
晁鹏的视线从程岩转向庄思宜,对这等资质不佳的人,他就跟没见到似的直接略过,最后定在了庄棋身上……
好苗子啊!真是练武的好苗子!
“这位是……”
庄棋见晁鹏眼冒绿光,心里一抖,“回禀侯爷,小的乃南江庄府的下人。”
庄家?晁鹏终于舍得给庄思宜一个眼神,心道敢用南江庄府来自称的只有庄敏先家,此少年莫不是庄敏先的后辈?他对庄敏先没啥好感,因为他爹当年出事时,庄敏先就是首辅。虽说庄敏先没有参与构陷他爹,但也冷眼旁观了不是?
于是,晁鹏挖起墙角来十分心安理得,他对庄棋道:“我观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不如来我军中?男儿在世,正当保国安民,驰骋沙场!”
庄棋一怔,突然察觉到来自庄小少爷的森冷视线,顿时一个激灵,“谢侯爷赏识,但小的受庄家栽培,唯一的心愿就是好好伺候少爷。”
晁鹏对庄棋的回答十分失望,认为此人已被庄家彻底洗脑,不堪大用。他又瞪了庄思宜一眼,好像对方是什么绊脚的臭石头。
程岩见了心说:喂喂,你瞪的可是未来对你有知遇之恩的庄阁老啊,后来你还写了好几首诗暗示与对方乃忘年之交,把庄思宜夸得简直天上有地下无。可惜庄思宜只敷衍地回应过一次,于是那些诗便被后人当做了你倒贴他的有利证据……
晁鹏当然不知程岩所想,他虽遗憾自己未能如愿挖走庄棋,但本着基本的礼节,还是邀请几人上侯府小住。
程岩本就担心程松刚到侯府会不适应,当然要答应,庄思宜再不情愿,也只能一块儿。
他们入住侯府的第一日,晁鹏便带着程松去了晁家祠堂,并在晁家的列祖列宗前,正式了程松为弟子。
程岩作为外人不方便进祠堂,他守在祠堂门外,望着红烛映照下的一排排牌位,心中不叹息。
晁家为大安付出太多,是朝廷对不起晁家。
重生这许多年来,他越想前生的事,就越觉得庄思宜其实很艰难。不管他们之间有何恩怨,但庄思宜的确让风雨飘摇的大安日渐强盛,在当世足以威震万国,在后世也令无数炎黄子孙引以为豪。
尽管他依旧不认同庄思宜的某些做法,但也真的佩服对方。
至少当年的自己,是没有那等本事的。
程松拜师以后,程岩又在侯府住了三五天,见晁家将程松照顾得很好,而三郎也渐渐适应,他便打算上京了。
这天清晨,迎着冬日朝阳,程岩和庄思宜跨出了侯府大门。
晁鹏牵着程松目送他们离开,小小的三郎眼眶含泪,但终究没有哭。
人的成长往往发生在无数个刹那,而这一刹那,程松学会了长大。
从北省首府到京城差不多有六百里,乘坐马车得好几天,但骑马就要快得多。
庄思宜便提议教程岩骑马,程岩只笑笑没说话。
等庄棋把马租来,就见程岩脚踩马镫,翻身上马,坐得稳稳当当,还挑衅地冲庄思宜扬了扬下巴。
呵呵,前生他也是打过山匪的人,连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