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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的小报刊发了不少关于程岩的消息,也不知他们从哪儿打听来的,什么出生时漫天霞青龙咆哮啊,什么与青楼女子的风流韵事啊,甚至连和张怀野约定九月九决战泰山之巅这种无稽之谈都能刊载。
刚开始程岩还很生气,庄思宜不好笑,“小报谁会信啊?我听说朝廷就要禁了,谣言太多。”
而除了会元,其他有名的贡士当然都是小报造谣的重点,也是百姓们议论的焦点。
“苏省真的强……”茶社中,有书生感叹道:“五个经魁,三个都是苏省人。”
“北人说要雪耻,但我看来,苏省举子们才是用无可置疑的成绩,一雪乡试舞弊之耻。”
“对了,你们看了会元那文章没?真是古文气脉,时文声调,读起来抑扬顿挫,道理不思自明。”
“可惜他那首试帖诗颇为平庸,若非我大安科举不重诗赋,只怕……”
“要说试帖诗,还是张怀野和阮小南写得更好。”
“那庄思宜的策文……”
众人谈性正浓,忽有人道:“呵,我看唐广燕还怎么嚣张?五个经魁,三个都是鹤山书院的学生,他一个第十名,有什么了不起?”
“就是,还想让云斋先生后悔,我记得今年正是鹤山书院开山之年,南方的读书人只怕会挤破头咯。”
“毕竟是天下第一大书院……”
茶社角落,两个年轻人临窗而坐,正是被书生们议论的程岩和庄思宜。
两人对众人的吹捧从刚刚放榜时的尴尬到如今的习以为常,很是经历了一番心理折磨。
庄思宜淡定地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起身道:“走了,萧兄还等咱们赴宴呢。”
程岩叹了口气,“放榜后每天都是宴,他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殿试?”
庄思宜笑了笑,“殿试又不会黜落人,何必担心?倒是你……若能高中状元,可就是大安头一个大三/元了。”
程岩一想,还真是!
而且这个“大三/元”他很有希望!只要殿试发挥不失常,会试前三名基本就锁定殿试一甲了,毕竟皇上也要照顾会试总裁们的面子啊。
再说,皇上还夸赞过他“忠孝仁义”,说不定看他顺眼,直接就把状元给他了。
程岩心情大好,悠哉哉和庄思宜出了茶社。
刚走没多远,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很快,前方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在兴庆大街上横冲直撞。
“八百里加急!”
马上兵丁急吼:“八百里加急!!!”
声声嘶哑,喊得人心惊肉跳。
“怎么了?”
街边不少百姓惶惶不安,印象中但凡有八百里加急,无一不是战事。
“莫非是幽国又来我大安劫掠了?”
“他们哪年不劫掠?就算占了一两座城也不过要钱要粮,又不会真与大安开战,用得着出动八百里加急?”纵然无奈,但大安百姓早习惯了幽国的路数,也知道大安朝廷通常会花钱消灾。
“不对啊,这都开春了,正是水草丰茂时,他们用得着来劫掠?”
“就是,而且我听说幽国在和单国在打仗啊……”
听着百姓们的猜测,庄思宜和程岩的脸色都很难看,两人对视一番,显然是想到了他们之前的几次谈话。
“是单国。”程岩不闪不避,直视着对方。
“你怎么知道?”
程岩顿了顿,“我说我梦见的,你信吗?”
信与不信,庄思宜并未作出答复。
但当天傍晚,单国突袭宁省,三日时间攻占六城的消息不胫而走。京城里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头百姓,都被吓得难以安眠。
因为宁省就在京城东北方,距离京城也不过千里!
“哼!一个小小的单国也敢来挑衅,还不是因为大安屡屡退让,让人觉得好欺负!”
小院中,林昭愤怒地一捶拳,力量大的连石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跳。
尽管已经很晚了,但四人谁也没有睡意,林昭愤愤不平,“我就看这次朝廷是和还是战!”
“应该还是主和吧?”阮小南喃喃道:“朝廷从来都不想打仗啊……”
“是,百姓也不想打仗,可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若是一退再退,迟早有天退无可退!”
阮小南皱着一张脸道:“要是晁老将军还在就好了……”
话音一落,四个人同时叹了口气。
半晌,庄思宜道:“朝廷太不爱惜将才了……”
这晚,宫中灯火通明。
朝中主战和主和两派争得面红耳赤,前者几乎是北人,后者则大多南人。
这些年大安窝囊被动的局面,早就让主战一方受够了鸟气,如今不止幽国,就连单国也想来分一杯羹,他们怎么能忍?而且单国的目的他们还不得而知,万一真想和大安打仗呢?
而主和派则认为单国和幽国都是一样企图,占城也仅仅是为了换取钱粮罢了,若真打起来,反而便宜了幽国。到时候幽国趁势来攻,大安腹背受敌,说不定就会承受更大的浩劫。
双方自认都是为了大安,为了大安的百姓,互不肯退让。
但不论如何,时间紧迫,朝廷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两日后,京中百姓终于等来了皇上的旨意和。
皇上的意思,是先派出使者询问单国的诉求,若单国只想威胁勒索,那大安就给;若单国执意要和大安过不去,那大安就战。
旨意乃是由翰林院学士撰写,通篇冠冕堂皇,但人人都知道背后的意思,大安又要破财灾。
而财从哪里出?还不是百姓身上!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偷偷咒骂受朝廷派遣、即将前往宁省议和的礼部右侍郎康峰臣。
但程岩认为康峰臣并不冤,因为此人和兼任礼部尚书的仇阁老乃支持议和的中坚力量,前生,就是他们提出了“联单灭幽”的计划。
或许初衷是好的,但却差点儿将大安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真没想到,事态竟会如你之前所说那般。”
室内灯火暗淡,庄思宜揭开灯罩挑了下灯芯,橘红的烛火瞬间拉长,照出两人的影子。
“如我所说并不可怕。”程岩轻声道:“可怕的是,如你所说……”
庄思宜想起了自己那天的推测,皱了皱眉,“阿岩,单国突袭我大安是非常小概率的事,为何你一直以来表现得如此肯定?”
“我不是说了,梦见的。”
庄思宜顿了顿,“真的?”
程岩想了想,索性将前生此事的发展删删减减,借梦境讲了出来。往日他心有顾忌,但现在他相信庄思宜不会害他。
当庄思宜听说新皇御驾亲征被俘,而他却选择拥周勉上位后,忍不住笑出了声,“阿岩,你这梦是顺着上回我的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