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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会喂他,大部分时候自己吃,反正有吃的就行,不管谁在投喂。片刻后天和又张口,指指橙汁,意思是渴了,关越便把杯子拿过来,插上吸管让他喝了口。
午饭后,关越摊开习题册,守在餐桌上,随时提防着天和笨拙的动作划到手。
“小学的课程已经全学完了。”关正平与闻元恺从书房里出来,说,“国内这个年龄,还不能送去念初中,英语已经是高中水平……”
“伊顿公学,”闻元恺抬头,朝餐厅方向道,“关越,去吗?离开家,往伦敦留学。”
关越没说话,边做习题,边不时注意小天和动向。
关正平说:“我大哥还说他尽学些没用的,读哲学历史,不如念点商科基础入门,不让他踢足球,平时也没几个朋友……他爷爷的想法是,喜欢就好,也不勉强。”
闻元恺:“我找天和小姨给他写封推荐信,入学考试能通过就没问题。”
关正平想想,说:“再过几年吧,好歹到十岁以后,不然这么出去,也没人照顾。”
闻元恺说:“伦敦有的是咱们的同学,再不行你跟着陪读去。”
关正平没有小孩,对这唯一的侄儿非常疼爱,希望教给他一点突破传统的东西,让他拓展眼界,多见见世面,然而想到要把一个八岁的孩子送到远隔万里的伦敦去求学,又实在不忍心。
最后,闻元恺说:“我找几个同学,先和关越聊聊,也好先做判断。”
当天晚上,闻家简直热闹非凡,天岳在给班上的女朋友打电话,天衡与助教争论学术问题,关越一边在和爷爷奶奶视频,一边听天和弹钢琴。
闻元恺心想,家里怎么有这么多小孩?
方姨说:“十点了,都洗澡去,谁先洗?”
天岳:“我帮天和洗吧。”
天和:“我不!我自己会洗澡!”
天衡百忙中抽空,朝天和说:“你每回洗澡就顾着玩水了,不行,今天有客人。”
天和朝关越说:“那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你弹贝多芬听。”
闻元恺说:“关越晚上……”
关越说:“我不和天岳睡,他晚上要和女朋友谈情说爱。”
天衡哭笑不得道:“怎么现在的小孩什么都懂,你和我睡?”
关越:“大哥睡觉踢人。”
闻元恺说:“那你和天和睡,顺便给他读一段书。”
关越点点头,去另一个浴室里洗澡,闻元恺实在是被三个孩子,外加天衡的引力场问题吵得头昏脑涨,方姨却笑道:“等搬新家去了,想吵也吵不到你。”
闻元恺摇摇头,笑着说:“像在演电视剧‘成长的烦恼’。”
天和洗过澡后已经忘了钢琴的事,吹过头发,穿着睡衣爬上床去,整理被子,盖在自己与关越身上。关越挂掉与爷爷的电话,看了眼天和。
天和就像一件致的珐琅瓷器,关越连碰都不敢乱碰他,生怕不小心就磕碰着了。
“我给你读一段吧。”关越说。
天和:“好。”于是钻过去,努力地挤进关越怀里,就像每天晚上让父亲抱着他,读书给他听的时候,关越小小少年的手臂与胸膛不像父亲,却有种别样温柔的小情致。
天和抱着关越的腰,侧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他的心跳,像每天睡觉前趴在父亲胸膛前一样,等了足足一分钟。
天和:“?”
关越:“……”
全英文版《罗摩衍那》,关越满头黑线。
天和:“书签,第三章。”
关越感觉要死了,合上书,说:“我给你讲《列子汤问》吧。”
天和茫然道:“那是什么?”
关越把书放回床头柜,摸了摸俯在胸膛前的小天和的头,低声说:“周穆王西巡狩,越昆仑,不至山。反还,未及中……”
天和:“???”
天和的古文学得很一般,关越便给他一个个解释,那是列子汤问里有关《偃师造人》的故事,“人之巧乃可与造化者同功乎?”天和顿时听得入了神,于是将他的摩诃婆罗多与罗摩衍那抛在了脑后。
“哈哈哈哈!”天和说到这里,小时候的细节渐渐清晰起来,说,“普罗,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关越为什么没有给我念罗摩衍那?因为他看不懂!”
天和一本正经地说:“因为那本书上,译者为了保持神话风格,留下了许多古义词,这家伙一定是因为看不懂,才改成给我讲故事……普罗?”
普罗答道:“我在听。”
“那天开始,他在家里住了将近一个月,后来再来的时候,就住新家了。关越的故事其实很有趣,只是我都忘了,现在想来,他居然读过这么多的书……怎么了?”
楼梯间亮起了光,那光是从一楼客厅里照上来的,就像有人突然打开了客厅投影,天和下楼去,看见了客厅里开始播放起一段旧影片。
天和:“是你打开了投影?”
普罗:“是的,这是关越小时候的记忆。”
客厅角落里,雪白的墙壁上,雪花点退去,现出过往稍有褪色的景象,那是小时候的关越,手表上自带的隐藏摄像机所录。嘈杂的声音经过了少许过滤,现出旧家里,天和房中温暖的灯光。
手表被摘下后放在床头柜上,朝向全身入镜、盖着被子的两人,十岁的关越靠在床头躺着,小天和抱着他的腰,枕在他的胸膛前,伸手玩他睡衣上的第二颗扣子。
“……夫,班输之云梯,墨翟之飞鸢,自谓能之极也……意思就是,哪怕鲁班的云梯,也比不上……”
天和怔怔地看着小时候的自己与关越,那一年他们居然这么小、这么陌生,自己小小的后脑勺朝着摄像头,关越的眉眼间已依稀有了长大后英俊的轮廓,他一边讲故事,一边轻轻地摸天和的头,小天和闭上双眼,睡着了,关越便低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下,抬手关灯,盖好被子,抱着小天和睡了。
画面缓慢变化,几秒后切到另一段视频上,视角在关越的右手手腕上,关越从小就是个左撇子,习惯将表戴在右手,摄像头拍不到他,只拍到了新家餐桌对面,埋头认真组装发报机的天和。
那个时候,关越应该正在写习题,右手搁在桌上,拍下了天和做手工的全过程。
“我为什么会和那个发报机过不去?”天和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也相当不能理解。
连着一个月里,每一天,天和都在摆弄他的发报机,关越便随时看着天和,中午有时还顺便喂他吃吃饭,晚上一起睡觉。有一次天岳晚上约会去了,天衡没回家,方姨出去接了个电话,让天和先自己洗,天和光溜溜的坐在浴盆里,水已经冷了,便大声地喊了几下。
关越听到声音,进来了,摘下他的银色电子表,搁在一旁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