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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苦笑,脑子飞速旋转,想要找个理由朝范无咎解释,却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他摸了一下颈间的伤痕,发现仍有血渗出,而且流出的血不知在何时已经变成了黑色,于是将目光朝书生投去,只见那人露出了一抹笑。
飞刀上有毒。
这是谢必安昏倒前唯一的念头。
“必安”范无咎拿起武器朝谢必安的方向跑去。
谢必安像一只被弓箭射中的大雁一般,倒在了空地当中。
再次醒来,谢必安发现自己躺在郑离的茅舍当中,除了身体略微有些虚弱,再没别的不适。
“七爷你醒了?”范无咎坐在床边的木凳上,端了一碗汤药。
谢必安撑起身子,范无咎赶忙将汤药放下,将他搀扶起来。
“之后怎么样了?”谢必安问。
范无咎将后面发生的事细细跟他讲了。
谢必安昏倒之后,匪贼的头目将三当家训斥了一顿,勒令他拿出解药解了谢必安身上的毒。愿赌服输,头目带着一帮兄弟离开了青萍山,金盆洗手。
范无咎骑着骡子带着谢必安从山上下来以后,正巧遇到了郑离,便以谢必安不便让家人知道自己受伤为由,跟着郑离回到了他的茅屋。
“七爷,我下面要说的话,不是在责怪你,更不是在质疑你,只不过……”范无咎在心中打下了几遍腹稿,终于下定决心问一问谢必安。
谢必安指了指方才被范无咎放在木桌上的汤药,说:“先喂我把药喝了,之后你问什么我都回答你。”
范无咎走到桌边,端起药碗。他隐约能猜到谢必安知道了什么自己并不知情的东西,大概是和他之前同自己提过的猜测有关。在很多事情上,他的直觉和观察力是没有谢必安敏锐,但并不代表他傻到什么都看不出来。
谢必安不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没有理由会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的前提下杀了这么多的人。
汤药已经不烫了,范无咎拿起勺子自己尝了一口,相当的苦,苦到咽不下去。
谢必安朝他伸手,揽住了他的背,两唇相接,将范无咎口中尚未咽下去的汤药送到了自己的口中。
是真的很苦。
“别喝了,太苦了。”范无咎说。
谢必安笑着回道:“我现在肉.体凡胎的,不喝药怎么能彻底恢复?过几天还得进京呢。”
“那你老老实实地靠在床头,让我把药喂完。”
范无咎一勺一勺地喂,谢必安一口一口地喝。药很苦,谢必安没有皱一下眉头,仿佛入口的不是中药而是清水一般。
药很快见了底,谢必安知道他不得不和范无咎说了。
“算了,我不问了。”范无咎却突然说道,“你终归是为了我好,我可以怀疑所有人,但唯独不能怀疑你。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告诉我了,我再问你。”
谢必安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不可能瞒他一辈子,但还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像八爷这么心软的鬼,如果知道了自己忙了这么久,却让所有他帮助过的鬼都魂飞魄散了,一定会很伤心。
我不能让他伤心,谢必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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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
人来人往,车马喧嚣,无论什么年代,京城总比北方小镇要来得繁华热闹。
“我爷爷当年位居高官,出行坐的也是这样的马车,住的也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郑离背着书笈,牵着一头老驴,朝黑白二人说道,“终有一日,我也会和他一样。”
穿着麻衣的穷酸书生,站在可容三驾马车并驾而行的宽阔街道上,意气激昂地说着自己的雄心壮志。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谢必安与范无咎对视而笑,谢必安的笑是想到他日后遭遇的苦笑,范无咎的笑是对郑离终于可以有机会实现梦想的欣慰的笑。
三人到驿馆时,已经有不少学子入住当中了,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大部分官话讲得还不是很好,相互用自己家乡的方言交流。
虽然郑离穿着略显褴褛,但驿馆的伙计却丝毫没有怠慢的意思,赔着笑给他们三人安排好了房间。毕竟伙计见多了登科入仕的贫寒学子,谁也不知道眼前袍敝衣的青年,会不会明日便只手遮天权倾天下。
本来郑离的意思是三人共用一间房,叫伙计多加一张床,三个男人挤挤也就凑合了。但范无咎不习惯与旁人睡在一处,于是提议自己多出一份钱让郑离单独住一间,自己则与谢必安同住一间。郑离多少也看出了范无咎的意思,便没有多加推辞。
距考试还有些时日,郑离每日都在房中苦读,很少出门。
“却不知道陷害他的人究竟是何人?”正午阳光刚好,范无咎坐在正对着窗子的桌旁,单手托腮,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说。
谢必安端着一本《中庸》,无聊地打着哈欠:“茫茫人海,要寻到害他的人哪里那么容易?我们不知那人是何动机,也不知他拿出了何种证据证明了郑离考试作弊。这人究竟是他身边的熟人,还是随意找人开刀却正好寻到了他的陌生人,或者是他祖父当年在京城做官时的对头,我们都尚且不知道。”
“那该如何?”范无咎问。
“静观其变。反正郑闻只让我们帮他找到活着的意义,又没有让我们帮他升官发财,他的冤情洗不洗得清,并不重要。”
“你确定他不会因为蒙受冤屈而耿耿于怀一辈子?说不定就算娶了云儿,也会变得自暴自弃。”范无咎睁开双眼,回头朝谢必安勾了勾嘴角。
范无咎的脸,一半暴露在阳光当中,另外一半藏匿在黑影当中。露在阳光下的脸,像被撒上了金粉,闪闪发光,连浓黑的睫毛尖端也仿佛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箔。
“他会怎样我不能断言。”谢必安把书往案上一扔,朝范无咎走去,“但我接下来想怎样,希望八爷心知肚明。”
只见谢必安走到范无咎的正对面,将手越过八爷靠在他身后的窗沿上,整个身体前倾,与范无咎凑得极近。范无咎看着与他距离不足半尺的七爷,对面的人一呼一吸皆听得清清楚楚,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
但范无咎靠在桌沿上,身子后倾,后背着实被桌子膈得生疼,这大概是这个姿势唯一的美中不足。
“这算是窗咚?”眼前人和背后桌都让范无咎十分在意。
谢必安没有回答,闲着的手开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