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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他看着齐原,警告道:“这事儿你别乱说。”
“当然,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呀。”
酒吧里人群熙攘,祁凉穿过人群,径直走向门口,中间撞到了好几个人。
一个浑身名牌的男人走到齐原面前,转头看着祁凉的背影,“那是祁帅吧?你不是喊我来给他接风吗?怎么就这么走了,慌慌张张的,我喊他他也没理我。”
齐原看着祁凉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一下,拿起酒杯,意味深长道:“祁帅现在正烦恼呢,就咱们几个玩吧。”
晚上十一点,很多人已经在梦乡中了,然而这市中心的夜晚却刚刚开始,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黑暗把白天的奔波劳碌都藏了起来,求而不得的挣扎与诸事不顺的痛苦都躲在夜色里,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伪造出一个梦幻的完美世界,令人产生一切都可以实现的错觉来。
然而这是谎言,因为真实终究会浮现,谁也不能永远自欺欺人。
路灯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昏黄的灯光成了回忆的滤镜,祁凉突然间想起很多事情来。
离毕业还有最后一个月的时候,他遇到了很多事。当时的世界是乱七八糟的,他长久不见面的父母,突如其来的弟弟,搬家,和许白璧的争吵,所有事情一下子涌过来,几乎淹没了他,以至于很多细节被忽略。
作为每次考试都稳定在年级前几的优秀学生,许白璧的笔记被作为正面教材被各科老师多方炫耀,甚至打印出来以供大家学习,许白璧对此没什么反应,老师问他要,他也二话不说给了出去,唯独有一个墨绿色的笔记本,不管谁和他借,他都没有答应过。
后来学校里逐渐就有了传言,说是许白璧的那本笔记本里才都是他整理的华,祁凉对这种没有根据的传言毫无兴趣,何况他觉得许白璧靠的是天生优越的智商和努力,关一个破笔记本什么事。
但他偶尔也会好奇这笔记本里是什么,每次问许白璧,对方都遮遮掩掩的搪塞过去,他开玩笑说:“不会是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吧。”也不知许白璧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二话不说就走了,搞得他不心下存疑,不会真是十八禁之类的吧。
后来他也没再敢问。
直到最后一次模拟考之前,他向许白璧借笔记本。
“都在我桌子里,你自己拿吧。”
他把五六个笔记本全部拿去复印,齐原还给他的时候眼神奇怪,但当时祁凉没多想,他发现自己错手把许白璧的宝贝笔记本也拿去复印了,一时好奇,打开随便翻了几页,发现就是一些知识点的总结,大觉无趣。
然而等他回到教室的时候,许白璧却神色慌张,从他手里夺过笔记本。
“你看过了?!”他着急地问道。
祁凉见许白璧为了个破笔记本变成这样,心里头不也有些生气,小气鬼,谁在乎你这个破笔记。
他把手里的本子都放到桌上,冷漠道:“都看过了。”
当时的祁凉心里揣着太多的烦心事,并没有察觉许白璧的反应。
然而此刻,在昏暗的路灯下面,在这寂静的夜色里,隔了这十年的光景,当初的情形却骤然清晰了起来,午后无人的教室,教室上空吱吱呀呀转着的电风扇,被风吹起的试卷,黑板上还没来得及擦去的解题步骤,午休铃声猝不及防响起来。
然后,他抬起头,看见眼前的男孩子,穿着校服,有一张清秀的脸,那是十八岁的许白璧,男孩子在听到他的回答后,脸色一下子惨白,那是一种被绝望淹没的表情,像是混合着难以言喻的痛苦,是在溺水者的脸上经常见到的表情。
是什么淹没了他?少年人独自藏在心底的爱情吗?
祁凉不敢再细想,不敢再回忆,他仓皇回了家,打开门,被许白璧拾过的屋子干净整洁,被刻意忽视的种种又浮上心头。
祁凉只能躲到卧室里,躺在床上,他闭上眼睛,感到荒谬和无理,
我在想什么呢?我疯了吗?怎么可能呢?
……
第二天早上,祁老师出现在学校的时候,脸上的黑眼圈十分引人注目,他走路都宛如在飘,活像刚从千年墓穴里逃出来的僵尸,脸色惨白地穿梭在校园里。
年级主任看到他这幅样子吓了一跳,“祁老师,你没事吧。”
祁凉从座位上抬起头来,“没事。”
年级主任神色复杂,“没事的话,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事和你说。”
祁凉去厕所用冷水洗了把脸,之后去了主任办公室。
“您是说”祁凉皱着眉头“我们班的何新早恋?”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和女同学走得近了些,难会有人起哄,未必就是真的有什么吧。”
主任叹口气,从桌子里面拿出一封信,“我倒希望是我搞错了,你自己看吧。”
信封是粉红色的,上面还贴了爱心,上面的字一看就是女孩子的笔迹,祁凉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来草草看了一遍。
“给何新的情书?”没看出这小子平时不怎么出风头,居然还挺受欢迎。
祁凉读完后,笑了笑,把信纸放了回去,“主任,我看这信也就是女孩子表达好感,青春期,很正常。”
主任瞪大眼睛,怒气冲冲看着祁凉,仿佛他才是那个写情书被抓的人,
“正常?这可是毕业班!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怎么行?!”
祁凉无辜地看着他。
主任叹口气“本来这种事情肯定是要找家长的,但是这个写情书的女孩子吧,是一班的尖子生,上次模拟考考了全年级第一,目前看来是很有可能冲一下市状元的,她又是个女孩子,基于这方面考虑,不能直接处理。”
“我希望你能私下里找你们班的何新谈一谈,好好引导一下,告诉他高考的重要性。”
柿子挑软的捏,处理学生从成绩差的开始。祁凉上学时候就切身体会到这个道理,虽然觉得主任这想法令人哭笑不得,但也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同意了。
“等下课我会找何新谈一谈的,您放心。”
上午的第二节课和第三节课中间是大课间,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男孩子们趁着这时间都跑去操场打球了,许望一下课就冲了出去抢篮筐。
何新看着班级里的人一下子散了大半,默默坐在位置上发了一会儿呆。
同学走进来看了他一眼,“何新,不出去打球?”
“别整天总盯着书看,看不出花来的。”
他摇摇头,“不去。”
对方只好无趣地走了。
“何新。”他转过头,看到祁凉在外面招手。
“这封信是徐主任早上给我的。”祁凉拿着粉红色的信封,努力思考着要怎样措辞才不会引起男孩的反感,虽然他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本来就挺招人讨厌的。
棒打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