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娩,而是灵堂中借了自己之手。闭眼狮子,引气聚阴局,红衣邪影……在这诡异祠堂之中见到的所有的东西都被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连到了一起。
那看不见的婴孩还在啼哭,却因为无人应答的缘故,缓缓变得阴森起来。
如果他在这里动了手,那薛止怎么办?
他半点都不在意周宏安等人的生死,这群人恶贯满盈死不足惜,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除了薛止。
“阿止!”
在这样暴戾的雨中,若是想要将声音传递到另一个人那里,就必须竭尽全力地大喊。
薛止不在这里,至少是不在他的身边。
来的一路上他不止一次看到那剑刻的“止”字,却从未见过薛止的身影。
他究竟去了哪里,又有没有事?数不清的疑问纠缠在他的心中。
“阿止!”
仍旧没有回应。
穆离鸦深吸一口气,稳定下心神。
机会稍纵即逝,若是此时不动手就真的迟了。
“我……”他想起自己片刻前说过的话,有些无可奈何地弯了弯唇角,“我食言了,阿止不在这里。”
他正解开那一圈圈缠着的白布就被人扣住了肩膀。
“是我。”熟悉的嗓音令他当即回过头。
不是薛止又是谁?
薛止摇了摇头,像是在说“不可”。
“我差一点就这么做了。”
他松了口气,将那东西再度回到袖中。
透过解了一半的布条,隐约能看出来是把镶金嵌玉的短剑。
“我听到你喊我了。”
没有红衣邪影带路,薛止应该是走了不少弯路,如果不是听到自己喊他,可能又要错过了去。
“是这样,如果还有下次,我会早点喊你的。”
薛止面色苍白,透着股浓重的病态,可眼神是冷硬的,就像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
“有什么事吗?”等到面对穆离鸦时,他整个人霎时柔和下来,就如找见了合适的剑鞘一般。
他这个人拢共只有三分温情,全都给了眼前这个人。
穆离鸦知道当下不是说话的好时候,“拔剑,动手。”时间紧迫,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薛止点头,显然也听到了这鬼气森森的婴孩啼哭,“我知道了。”说完他又变回了那个锐利的凶神,带着周身的煞气。
那柄通体漆黑的剑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里出了鞘,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穆离鸦被他护在身后,望着他笔直的背影,什么都没有再说。
他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此刻正在周容氏产下的那个“胎儿”体内。
周容氏产下了的婴孩是“真相”,是在这过去的十多年间,发生在周村中所有事件的真相。
狐狸老道设下这引气聚阴局,在这原本风水极好的周氏宗祠内聚集阴气与污秽之物,使得惨死的女子们变为邪影作祟。
她们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一个怀胎的周容氏。
只有作为“胎儿”被母亲诞下,她们才能够向作为闯入者的自己诉说生前遭遇的痛苦与冤屈。
风雨晦暝,薛止浑身淋得透湿,模样狼狈无比,整张脸只有一双寒星一样的眸子是分明的。
他握着剑,朝着虚空之中某个方向劈了下去。
这不算多么惊才绝艳的一剑,也没有什么花哨招式,只是无比简单地兜头劈下,却劈得天地都跟着震颤不已,久久不能平静。
剑如碰到了粘稠的泥沼,停滞在半空,他眉头皱起,瞳孔中透出层层凶煞的血色微光。
这层不祥的血色同样浮现在了剑刃之上,如燃起了一层稀薄的火焰。
薛止手背浮起青筋,剑锋半点不晃,仍旧稳稳地向下拉。
一个人花了这么大力气却劈了个空,这场景看似可笑,但穆离鸦看得分明,落在地上的雨水里掺着一丝丝血色,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受伤了正在流血。
与此同时,哭声慢慢地小了下去,像是哭得太久了累了,依偎着母亲的怀抱睡去。
淡淡的腥气萦绕在鼻息之间。
胎儿脱离母体,这才是真正的分娩。
死人是不会生孩子的,就算要生也不会是真正的胎儿。
薛止这极其霸道的一剑斩断了“胎儿”与母体之间的脐带,失去了母体供给的“胎儿”出生之日就是死亡之时。
下着雷雨的天空之中陡然出现一道裂口,蜡油浓烈的气味、死人身上的尸臭、许多人说话的声音还有滚烫的烟雾一点点流泻进来。
看起来他们应该还是在昨夜的灵堂之中,只是各自被卷入幻境,除了他和薛止能找到另一个人外,彼此间互不知晓。
“差不多了。”薛止剑,半合上眼睛,遮住其中恶鬼一般的血色。
的确是差不多了,雨逐渐停止,不止是铺天盖地的雷雨,所有的景象都在一点点崩塌。
“我知道那东西在哪了。”
穆离鸦低声说,也不知道薛止有没有在听,只是以几乎要将他的腕骨捏碎的力道握着他的手。
像生怕再被什么东西分开似的。
经历了分娩以后,那个“胎儿”便迅速衰败,远景如浸了水的大团墨迹,一点点化开直至消弭。
穆离鸦任凭薛止拉着他的手腕往前走去。
若这世间还有一个人不会害他,那一定会是薛止了。
凡人用肉眼视物,极易受妖魔鬼怪蒙骗,但心目就不同了。穆家祖辈曾与大妖通婚,传到穆离鸦这一代虽不再有搅得天翻地覆的本事,但应付这奄奄一息、离消亡只有一步之遥的“胎儿”实在是绰绰有余。他闭上眼用心目感受四周,这一次没再遭遇鬼打墙等事,沿途的廊庑都像是纸上的画一般,看上去没有半分实感,取而代之的是和那时极其相似的场景:阴气从罅隙里涌入,到处都是朦朦的灰,乌泱泱的一大片,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某一步踏出去,他的脑袋像被钝器砸了下,嗡地响了一声。
前方的薛止身形也是一顿,待到他们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冲天的火光与滚滚浓烟。
灵堂着火了,看起来烧了有一阵子,火舌顺着麻布丧幡迅速地往上蹿,很快就蔓延到红漆云纹的扶脊木上,使得整栋屋子化为火海。
他和薛止站在灵堂的正中央,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肿眼泡一个满脸麻子,正是周老二和周麻子。
“被缠住了。”
穆离鸦看得分明,先前还如无头苍蝇的阴气正源源不绝地往他二人体内钻,而他二人像是失了魂,眼神迷离,口角垂涎,又是哭又是笑,模样疯癫痴傻。
血迹已彻底长进了他们裸露出来的每一寸皮肉,怎么蹭都蹭不掉,用手去抠反而会陷得更深。周麻子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