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淌着血。
前边有穆公子他们把守不成问题,他就负责守在宣武将军房门外,将那些从后山过来的漏网之鱼一一诛杀与剑下。
这的确是一把很好的剑,入手时他听见女人在耳边低语,仿佛在吟诵咒文,而他。有时剑刃未至,凛冽的剑气就已切开了她们身上的白袍以及苍白如鬼的肌肤。
被一斩为二的面纱高高飘起,底下属于兽类的竖瞳毫无感情地映照着他憔悴的面容,温热腥甜的血溅了他一头一脸。
这比任何一次战役都让他感到疲累,他休息了一会,等待体力恢复,刚要直起身子就看到隔壁的房门打开了。
“你们醒了……怎么回事?!”
李武未曾想到,自己的另两位同僚也中了招。
他们身中同样的恶咒,浑身长满红色的长毛,颧骨凸起,下巴尖,已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宣武将军在哪里?”绿油油的眼珠盯着他,阴恻恻地咧嘴,露出尖而细密的牙齿,威吓地低吼,“让开。”
他手中剑一横,朝着这曾是自己同僚怪物的命门砍去,“对不住了,比起你们还是将军……”还是将军更重要。
这半人半狐的怪物直接伸手去挡。比起人的血肉,他更像是砍到了坚硬的钢铁上,他咬紧牙关,手中剑往下压去,但紧接着脖子处就是一阵剧痛。
他被宣武将军咬伤的部位火辣辣的疼痛起来,疼痛向下蔓延,渐渐地连拿剑的手上也没了力气。
“不自量力的东西。”
果然还是不行吗?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半人半狐的怪物推开。
“穆公子!”他已经不再要自尊这种东西了,放声喊着唯一能帮他的那个人的名字。
但直到他再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等的那个人都没来,没有听到吗?他努力伸手去够不远处的那把剑,可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一点点距离都如同天涯海角般遥远。
“要杀了他吗?”
“反正他也活不长了,就留他在这里等死好了。”
那两个怪物轻而易举带走了他曾发誓要用性命保护的将军,走之前还顺便一脚踢开了他的剑。
“你还活着吗?”
就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一抹青绿色的火光映入眼帘,紧接着脖子上火烧般的疼痛被清凉的触感缓解。
他又活了过来。
穆离鸦望向空荡荡的禅房,简单地叙述自己所看到的事实,“将军被他们带走了。”
“……”李武沉默了一会,“是我无能,没有做到您交代过的事情。”
“这不是你的错。”
穆离鸦难得露出这般挫败的模样,“只来得及为将军一人解咒。我以为对那两个人下了昏睡的咒文就能阻止她,这是我的疏忽。”
“那要怎么办?”李武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将军被带走了要怎么办?”
“是啊。要怎么办呢?”穆离鸦叹了口气,起剑,冰凉的指尖按在李武的脖子上,“先帮你解毒吧。”
既然里边的人已经得手,山下的莲奴们不再前赴后继地上来送命,得到了撤退的命令。
半山腰的骚乱停止,失去了方向的天火一点点熄灭,空气中还残留着那焦臭腐坏的气味,
薛止来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穆离鸦正在为李武处理脖子上的伤口。就是一会不见,之前不过是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泛着一层浓郁的青黑色,显然是中了毒。
用自己的妖力为李武拔除了最后一点毒性,穆离鸦站起来,“宣武将军被她的人带走了,我们的面前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是吗?”薛止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他知道无论说什么结局都不会有改变。
他望着薛止,仿佛之前的种种紧迫感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这带点感慨的无可奈何。
“就和那个时候一样,很突然,却又不得不前往。”
那个时候他同样没有做好准备就被推动着踏上了这趟路途,或者说他这一生遇到的种种劫难,没有哪一次有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不论之前有过怎样的计划,想要怎样去实施,但事实就是他总是被催促着向前,一直到最后的终点,没有哪一次例外。
若是要说这一次和过去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他有预感,他的宿命会在这前方得到终结,再不会有更多的延续。
“只有去见她了。”他最后问了薛止一个问题,“你会在我身边吗?”
薛止只惊愕了很短暂的一瞬,他温柔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瞳中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就像深不见底的河流,“直至此身灰飞烟灭,我都会是你心中的那个人。”
这不仅仅是属于薛止这个人的承诺,更是十多年前,灯花集市上与他同行那位神君的承诺。
“这就够了。”
“我与阿止走捷径追着他们去宫中夺回将军,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宣武将军被当着他们的眼皮子劫走,这本是件异常屈辱的事,被人用异常平静冷淡的口吻讲出来以后也不像什么大事了。
穆离鸦有些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自己的佩剑,剑鞘上镶着的绿色宝石被火光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薛止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眼神黯淡下来,却没有多说什么。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把剑的由来,以及驱使它会付出的代价,但是想到他们将要面对的是谁,这竟然也成了他们的赌注。
“剩下的事情就由你自己决定了。”穆离鸦最后看了一眼李武,即使解了毒他的脸色还很苍白,“宣武将军不在的此刻,唯一能够做决定的就是你本人。”
李武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我……我知道了。”之前薛止没怎么同他说任何话,所以看到薛止朝着招手示意时,他很是惊讶了一会,“您……您有什么吩咐?”
“我也有一件事想要拜托给你。”
李武错愕地看他凑到自己耳边轻声说了四个地名和一句话。
“好,我一定会办到。”哪怕不知道这人是什么用意,可他明白,这一定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如果不是事出突然,甚至都不会拜托到他一个门外汉手上。
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迢迢夜色之中,李武站在庭院中,手中握着那支装着硫磺硝石的特质竹筒。
只要他轻轻拉下引线,外头驻守的宣武军就会得到消息。
“大师,我该怎么做?”
惟济大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说了件,“下雪了。”
隆冬时节下雪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起初只是一点细软潮湿的雪花,很快就变成鹅毛大小,簌簌落满了他们的肩头,让着凄冷的冬夜更加冷清。
李武低下头,“虽然说不知道穆公子为什么那样紧张,可我总有些很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