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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苍碧心里一迭声地祈祷着,穿针引线般,把门栓悄无声息的拔了下来,拉住门把,一使劲。
吱呀
厚重的红色大门唱出源远流长的浑厚声响,撞破宁静的破晓。
“谁!谁要逃走!”守门人被吵醒,猝然睁开眼,一把抓过一只脚已经踏出大门的倩影的手腕。
“大哥。”如云讪讪笑着回头,“你看我这么好看,就放我一马吧,今后我飞黄腾达了,一定好好报答你。”
“如云?”守门人警惕的神色缓下来,想了想,觉得为了如斯美人,被扣两个月薪钱也不值一提,咧开嘴笑了起来,“我放你走,放你走。”
苍碧感天谢地,可一个谢字还没出口,一双粗粝的手就环上了腰际,守门人眯着眼凑上来:“趁天还没亮,你陪我睡一觉,我就放你走。”
那面目实在令人作呕,苍碧一刻也忍耐不了,挣着身子逃脱不开,立时大喊大叫起来:“你放手!谁要陪你睡了!”
这一喊把休憩在门房里的几个长工全吵醒了,纷纷跑出来,一看局面,其中一人二话不说就跑去通知鸨公,不过一盏茶功夫,鸨公和老鸨拉着还没穿妥帖的衣襟赶了过来。
鸨公二话不说先给了守门人一个大耳刮子:“染指我楼里的人,不要命了!把他托下去,打!”
“别打我啊!是这狐狸勾引我的!”守门人哭天喊地地叫着,被拉了下去,不过毕竟是雇佣的长工,不能真搞出个三长两短,也就几板子教训教训,再把人赶出去,就算结了。
守门人走了,苍碧可走不了,端坐在空荡荡的宴厅中,没有靡靡笙箫,没有翩翩公子,对面坐着的只有瘦得被榨干了似的鸨公。鸨公询问了各中细节,苍碧不敢直言,只谎称睡不着,在游廊上吹吹夜风,就被守门人拉住了。
“一派胡言!”一道翠绿色的身影,踩着故作袅娜的脚步,扭入厅中,“守门人值守在大门,如何会遇上在游廊上的你,我看分明是你想逃跑,才会去了大门处,让守门人逮了个现行,阿爹,可不能饶了他,要是传出去了,我们这青殷楼的名声可就毁了,得好好教训教训。”
鸨公管这楼子这么些年,自然也不傻,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没外人在,也不包庇:“绿华,他现下还是你屋里的人,就交给你了,只是切记,三天后就要竞卖破瓜夜了,若是留下半点伤痕,我拿你是问。”
“阿爹,我作事向来有分寸,你还不放心。”绿华巧笑嫣兮地往鸨公身上一倚,得了应允后,唤来两名长工,把如云架回了房中。
“少爷,我怎么会想逃跑呢,真的只是去吹个风。”苍碧脸上陪的笑几乎僵了,“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呀。”
绿华挥退了所有人,步步逼近:“你以为,这春风道是这么容易跑出去的?当年我……”
“哼。”绿华一哽,自嘲般笑着,“想逃跑,那就干净利落,滚得越远越好,你这张狐媚脸,我也不想再见着,偏生你那么蠢,别说是春风道,竟连这鸟笼似的青殷楼都逃不出去,你说你该不该罚?”
苍碧退无可退,摔坐在床榻上,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绿华,那绘出来的眼尾横扫入鬓,扬起的却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哀恸。
绿华高高扬起手掌,急速挥下,堪堪在触及苍碧脸庞之际停住:“我怎会打你这张玉似的脸蛋呢,万一消不了肿,阿爹可得责怪我。”
话音刚落,他手抬脚,狠狠踹在苍碧的大腿上:“别动那些有的没的心思!”
绿华走了,只不咸不淡地给了苍碧一脚,多疼倒也说不上,力道大概是刻意算计的,留下的淤青过了四五天肯定能褪干净,绝不会让恩客污了眼,然而要命的事,他关上门窗后,还让人从外面上了锁,彻底断了苍碧后路。
雏所居的侧屋都有两扇门,一扇通外,一扇则通往伺候的小倌屋中,绿华还弄了个长工来,守在侧屋门外,谨防苍碧还有什么小伎俩,每天的饭食也不经人手,亲自送进屋里,那趾高气昂的样子,俨然一副翘首以盼苍碧被破瓜的日子。
三天,转瞬即至,当日夕阳刚贴上远处的楼宇,绿华便领着两名雏儿破门而入:“把衣服换上。”
雏儿一左一右,端着的红方木盘中,分别放着凤冠霞帔,低头不言,替苍碧梳妆打扮。
苍碧看着那一方红,顺从地衣来伸手,这三日来他盘算了许多,要想离开这里,还有机会,只要他老实,竞价后,或许就不用被关着了,再不济,破瓜当日定会放了他,总不能绿华亲自看着他接客。
绿华也不奇怪他的举动,只冷冷地说:“你那点小心思就吧,跑不出去的,或者,想在契约前出去,我教你个法子。”
苍碧下意识认为那不会是好话,微微别过脸,只听绿华道:“把恩客们伺候好了,摇尾乞怜,兴许哪个不长眼的就替你赎了身。”
第54章纨绔公子与绝色小倌六
想替苍碧赎身的人绝不是没有,宴厅之上,尚未开席,已有不下两只手数的人向鸨公询问替如云赎身的价钱,只是楼中有规矩,雏儿是绝对不能放的,因此要赎个清白的身子,最少也得把破瓜夜给竞走,两笔开销加在一起,绝不是个小数目,而那些不心疼钱财的,自是也不会束手束脚地去问询。
譬如摇着柄扇子,气定神闲坐在首席的风月场老手路珏平,再譬如他隔壁城中首富家的大公子晋安。
今夜是前无古人的风月盛宴,来客比苍碧初露脸那一晚还多了一倍,眼见过的有耳闻的都来掺和一脚,老鸨算计着人越多,竞价自然越高,原本能一人就能包下一桌,临时改为一人只能包一个位置,雏儿们自然也不够用了,便把隔壁同为一东家的红颜楼的雏儿也唤来帮忙。正主还未到场,宴厅中就已人声鼎沸。
“晋安兄,我这浑水,大伙儿也都司空见惯了,怎么连你也来凑这热闹。”路珏平挑眉,一桌子坐的都是相熟的年轻少爷,旁边还站着几名带来的小厮,觥筹交错间一阵哄笑。
晋安一张过于憨厚的脸在一帮纨绔里显得木讷:“如云长得美,是人都喜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话倒是不假,只是放在风月场上,不正经得无聊了,路珏平一敲扇柄,正要带动众人起哄,只听台上的银铃摇了三声,一道如火般浓烈的身影,从高台上缓步走了出来。
众人纷纷屏住呼吸,目光倾数被生了勾子般的绝色引去,姑娘们斟酒的手都顿了,厅中一时静得只有如云一人轻巧的脚步声,一步一顿,凤冠下的珠帘随着动作摆动,一如台下摇曳的无数心旌。
高台中央,如云站定,欠了欠身,谁也不看,只出神地望着不远处的大门,他要出去,却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