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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道。
“哎呀,老爷,您稍安勿躁。”路夫人坐到他身边,让丫鬟退出去带上门,“上几月,来了好几个说媒拉纤的,我看李家二小姐和胡家大小姐都不错,一个小家碧玉听话可人,一个秀外慧中知书达理,你看哪个与珏平更般配?”
“般配?你问问你儿子,现下眼里还容不容得下别人。”路老爷气得握拳捶在桌案上。
路夫人狡黠笑道:“一会儿,我就让他容得下。”
路家环境最宜人的小院中,饱满的相思子垂满木棚,直延伸到屋檐,苍翠的园林花木挡去初来的飒飒秋风,厢房中,过早地生起取暖用的红泥炉,路珏平端着碗下人刚送来的红豆汤,舀了一勺,吹到温热,送到苍碧嘴边。
苍碧恹恹靠在床上,食不知味地尝了一口,胸口猛得一揪,吃痛地捂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抢在路珏平前头道:“我没事。”
“珏平,我进来了。”中年男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后门被推开,路珏平的舅父齐英新拎着个上好的楠木医箱走了进来。
“舅父,快给如云看看。”路珏平忙让出位置。
齐英新不多言,坐下替苍碧把脉,又细细询问了一番病情,捋着一撮蓄起来的胡子,思索片刻道:“是血证。”
“那……”有得救吗?路珏平没敢挡着苍碧的面问出来。
苍碧却不甚在意似的,自己开了口:“医得好吗?”
“医不医得好,得看珏平。”齐英新打开药箱,取出一抱散剂让苍碧就水服下,半刻钟不到,苍碧神就好了不少,坐起身子,把剩下的红豆甜汤喝了干净。
“舅父,我就知道你有办法。”路珏平大喜过望。
“珏平,随我去院里走走罢。”齐英新没什么表情,看了眼苍碧。苍碧礼貌颔首,朝犹豫的路珏平道:“随你舅父去走走罢。”
他们会聊些什么,苍碧并不在意,煎熬了大半个月的身子终于舒畅了些,没型每款地往床上一趴,把左手伸到面前:“小黑,前两天疼死我了……”
“现在不疼了?”小黑游到苍碧脑袋上,绕着圈,像在安抚。
“路公子舅父医术真高明,一点不疼了。”苍碧悠闲地一滚,盘算起来,“那药粉不好吃,我还是要早些亲到他,好回去。”
第69章纨绔公子与绝色小倌二十一
红绿相间的藤架下,齐英新一拍路珏平肩膀:“走什么神?舅父方才说的,听进去没?”
“啊?”路珏平如梦初醒般,“如云的病会好吗?”
“……”齐英新头疼地扶着额头,“你娘替你安排了亲事,明日媒人就上门来。”
路珏平颦眉:“除了如云,我谁都不娶。”
齐英新无奈摇头,长姐给他的重任实在艰难:“珏平啊,不是我说你,这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况且还是朵结不出籽的假花。”
路珏平却笑了,俊朗中带着几分苦涩,抬手掬起垂落的一串相思子,采下数颗饱满的攥在手心:“芳草再多,繁花再美,终不是我要的,我心中,只有如云。”
“你心中既是有他,明日一早,便到正堂来会客。”路夫人从抄手游廊尽头缓缓走来。
“娘,我只娶他。”路珏平道。
路夫人屏退跟随的丫鬟,翩然走至院中,慈爱地抚着儿子的脸颊:“珏平,你听话,我就让那狐……让如云好好活着,可好?”
翌日晌午,厅堂之上一派欢愉,唯有身为正主的路珏平满脸不豫,一言不发。
路夫人让下人赏了媒婆一锭银子,粲然笑道:“那就劳烦陈妈妈了,这孩子也大了,不中留了,婚事自然是越快越好。”
路珏平仿佛一具木偶般,听堂中人你一言我一语,午膳上桌,才终于说了一句话:“做盘油香豆腐,别放盐与酱油,送到我房里。”
金秋十月,园林中却是一派绿意,生机勃勃,苍碧趴在窗扇前,拨弄着绿叶,路珏平生怕秋风寒凉,大门都不他让出,大半天过去,苍碧充沛的力也渐渐褪了下去,软绵绵的小腿耷拉在贵妃榻前,半点不想出门。
一片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从外墙幽幽飘来,恰好穿过藤架空隙,落在院中,苍碧浅浅笑了起来:“乌花村的秋天是成片的棕荞麦,这儿的却是垂头的鬼眼,原来同是凡间,景色也大相径庭,和逍遥界想比,斑斓多了,真想让连云也看看。”
“你不喜欢逍遥界?”小黑问。
“喜欢。”苍碧道,“逍遥界有连云阁,连云阁里有连云。”
路公子的屋子里,却只有一双连云般的眼。
正想着,路珏平就来了,推门进来,接过小厮端着的餐盆,把两菜一汤与软糯的红枣甜羹布在桌上,汤是刚煲完的老参鸡汤,菜自然少不了油香豆腐,另一盘则是一块块的猪血膏。
“我不吃这个……”苍碧拿筷子戳了戳猪血,胃里一酸,差点就要吐出来。
这桌菜除了豆腐,都是齐英新安排的,对苍碧的身体百利而无一害,路珏平劝了半天,苍碧死活不肯碰猪血,干脆自己嘴里含了一口,倾身上去,竟是要以嘴渡食。
这本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苍碧却想也没想地别开了头:“我真吃不下这个,别逼我了。”
路珏平叹了口气,妥协地把猪血搬到一边,盛了碗鸡汤:“那鸡汤呢?”
原本在逍遥界,苍碧从不知饥饿是什么,除了最喜爱的油香豆腐与一些甜食,其他的几乎不碰,穿越了几世后,依然不太喜欢荤菜,对脏腑之类的更是避之不及,现下看着路珏平那双不见底黑眼中淡淡祈求,心中一软:“那就喝点鸡汤罢……”
两人一时无言,瓷勺碰撞汤碗,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屋中,苍碧盯着豆腐,喝了几口浓稠的汤,咬了一口鸡肉,窥看路珏平没多大反应,就悄声放下碗,开始对付一大盘油香豆腐。
路珏平似乎不愿坏了苍碧进食的好心情,等他满足地放下碗筷,才道:“如云,你心中仍是没有我吗?”
苍碧不愿伤他心,更不愿欺瞒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你是我的大恩人,我感激你,但我不爱你。”
窗外,清浅秋风扫过,藤叶沙沙作响,路珏平单膝跪下,从衣襟中取出一串鲜红的串珠,一颗颗明晃艳丽,正是屋外垂下的相思子。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路珏平缓缓念着,把串珠戴在苍碧手腕上,与黑金般的玄色镯子相贴,没有询问诡异镯子的来处,握着苍碧的手道,“幸好,幸好你不爱我,否则……”
否则我怎能迎娶她人,兴许就抱着你,生死相随,一同殒命罢。
天候越来越冷,相思子几乎把藤架压弯,最后败在枯萎中,零落地摔到地上,被过往的小厮丫鬟踩入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