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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难变数,届时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担保,谁也担不起这罪过。”
“我担。”路珏平道。
逍遥叹息摇头:“我助你将魂魄融入凡人之躯,压制其上,已是罪愆,你还不管不顾,催动咒术,折损了路珏平的身躯……”
“路珏平相思成疾,横竖活不过明年,殒在那相思藤下,又没留下子嗣,与后世有何牵连。”路珏平隐忍道,“你救苍碧罢。”
“治好了又如何?像前两世一般,等待时机,取他性命?”逍遥顿了顿,继续道,“珉玉匕首次次在他眼中,苍碧已经起疑了。”
路珏平手按在脸上,遮挡住双眼,手背青筋因过于用力而虬结凸起:“我只是不想让他痛苦,一瞬也不想。”
“我若能帮,必当尽心竭力,但凡人生老病死,我无法参与。”逍遥道。
第71章纨绔公子与绝色小倌二十三
逍遥走了,黑烟散去,路珏平怔怔站了半晌,默默坐到床榻边,俯身靠下,额头抵在苍碧肩上,长夜死寂,院中薄薄积雪簌簌从叶片落下。
齐英新还是开了药粉,只是交给了三七,让他好生衡量着,服了几次,苍碧就停了那药身上的疼痛感受不到了,不知是四肢百骸腐朽无感了,还是病入膏肓老天也垂帘他了,总之他知道,这不是好起来的征兆。
腊月初八,路家少爷大办婚礼,喜乐冲天而起,迎亲大队浩浩荡荡,绕着洛城行了一圈,涌进大宅子中,冬雪下下停停,落在丝竹上是瑞雪,落进寂寥的院中便是怆然。
苍碧让三七开了窗,路珏平不得不在的日子,便差使了三七,时刻照料苍碧。雪片子飘进来,一碰上窗沿就化成水,屋里生了两个红泥炉,暖融融的,全然不似冬日。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外头,听丝竹声声,这是人间相伴终生的见证,红衣艳艳,言笑晏晏。
若是有朝一日,他也能盼到这一天,喜乐奏过整条不见尽头的逍遥界长街,掀开花轿红帘,迎接他的是连云……便是交付所拥有的一切,他也愿了。
可他又有什么呢?
过往尽失,前尘渺茫。
“连云……”苍碧痴迷地唤着,一滴眼泪不经意地从眼角滑下,双眼失焦地看向三界之外的虚无。
屋门开了,本该在宴厅拜天地父母的路珏平一袭大红喜袍,站在门前。
“少……”三七正要应声,他一摆手,示意噤声,轻蹑地走到床榻边,执起苍白如纸的柔荑。
苍碧茫然侧首,只听路珏平说:“如云,你愿意嫁给我吗?”
路家前院,摆着数十张圆桌,顶上拉起喜庆的薄红绸,将风雪遮挡,宾客们拱手道喜。觥筹交错间,不远处的正房中,却无人欢笑。
“娘,珏平人呢?”李二小姐努着嘴,浓妆的脸上映着新服的红艳,颇为不满,“我嫁给他,他果真会对我死心塌地,不再念想着那小倌?”
“那是自然。”路夫人随口应道。
“他心里根本没我,要不然,怎么现在人都没来。”李二小姐挥开正替她打理凤冠的丫鬟,敛眉起身,“我去找他。”
“莫去!”路夫人一喝,立时两名丫鬟出来,拦在了李二小姐前头。
路夫人拉着准媳妇坐下,好生安抚:“随他去罢,横竖那狐媚子糟了报应,活不过这一冬了,你与一个死人计较什么。”
“可他坏了我的婚礼。”李二小姐嗔道。
小厮敲门进来催促,吉时就要到了,路夫人面上也有些挂不住:“狐媚子,都要死了还那么多花样,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把珏平叫来。”
新娘子等急了,新郎也心焦地等着。
苍碧有气无力地笑道:“我不愿。”
“我的小祖宗,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路夫人领着两个丫鬟闯进来,乜了苍碧一眼,“新娘子都等急了,还不快回去。”
“娘,我不想娶李家二姑娘,我不喜欢他。”路珏平坐在床榻边,没有动身的意思,“我喜欢如云。”
“你……”路夫人对着儿子说不出狠话,指着苍碧鼻子尖声大骂,“这狐媚东西有什么好?又卑贱、又不能生孩子,你是被他迷惑了!”
苍碧没力气与她辩驳,况且那番话,说得的确没什么偏颇,这一世,他如同牢笼中的雀鸟,自尊连带自由都被捆绑在路珏平身上,却给予不了任何回报。
“路公子,我不喜欢你。”苍碧轻弱的嗓音响起,路夫人似是没反应过来,一时哑然,他继续缓缓道,“我活不了多久了,你该有自己的幸福,而不是执拗于我,去成亲罢。”
说得容易,但他清楚得很,感情的事从由不得自己,否则他也不会心心念念,还想着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刀的连云,没有责备,只想讨要个缘由,然后继续无怨无悔陪伴左右。
路珏平傻傻地站着,许久后,抬起头,失魂一笑:“我知道,你要我成亲,我着就去,我心里只有你,我都听你的。”
路夫人听儿子说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总算得了个好结果,满意点头,领着儿子出房间,路珏平踏出门槛,停下脚步,拦住跟出来的三七:“你留下,好生守着如云。”
三七从来不忤逆少爷,当即不走了,合上门窗,把炉火扇旺几分,以驱散残留在屋里的些许寒意,末了又去外头,把药盅端进来,专心致志地熬着。他年纪与苍碧相当,身形稍矮小了些,常年的服侍锻炼下,力气却不小,身子也健壮,跟着两人风里来雨里去,一路奔波,毫无怨言,只是面上终是挂着一丝愁容,今夜更甚。
蒲扇摇着炉火,暖融火光照在三七脸上,他目不斜视,若有所思。
“你心悦于路公子?”苍碧忽然问道。
热烟袅袅,氤氲了三七乏善可陈的脸,只听他黯然道:“你不该让他去成亲,他不喜欢李二小姐。”
“我知道,但对他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归宿了,至少比与我在一起耗时光要好得多。”苍碧自顾说着,瞧见三七眼中几分怨怼,话音一哏,垂下眼帘,“我自以为是了……”
三七心中不忿,却没与他争执,默默煎药,滤药,端到床榻前,扶起苍碧,端详着苍碧一口口喝完药,从床头瓷罐中取了颗冰糖递去,胡思乱想着。
如上好墨翠镶嵌的眼瞳,窄小挺拔的鼻梁,心描绘般的唇部轮廓,如此美貌,连虚弱至此的病颜都令人忍不住怜惜,他又怎么及得上。
“你是妖吗?”三七问。
“……”苍碧无意间按上手腕上的玄色镯子,他此前是妖,现下绝对是货真价实的人,“何出此言?”
“少爷见了你之后,就像变了个人,若说之前是年少轻狂,逢场作戏,现下付了真心,那也无可厚非,可是……他连样貌都变了。”三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