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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小哥?你们……”
我爽快地承认,“对,还是我们。你就当是新月饭店的那时候,让我们住吧。”
秀秀走进屋,关上门,“多一个人也好,奶奶的老屋子你们什么时候去看?很快天就要黑了。”
我让她别急,至少别让我们空着肚子干活。于是秀秀打了个电话,二十分钟后楼下送来了外卖。送饭的伙计站在门口,我数了数份量,“两份不够。”
秀秀看了看厅内,道:“这里除了你和他,难道还有第三人?”
我正要开口,小满哥飞速从房间里奔出,掠过我们三个身旁。它好像闻到了饭香,我对秀秀解释道:“我儿子饿疯了。”
但小满哥对饭菜竟并不感兴趣,而是如离弦的箭一般射出门口,差点把那个伙计撞倒。它奔进楼梯口,身躯以一种跳跃的姿态踩着台阶下楼,一去不复返。
秀秀愣了下,接着道:“你在学你爷爷?”
我没空回答她,和闷油瓶追了出去。一旦小满哥表现得如此这般,就说明附近有情况。汪家的动作怎么可能这么快?还是说,本来就有布置?
小满哥下了两层楼,我顾不及喘上气,急着把它追回来。闷油瓶却脚下一顿,仿佛察觉到什么事情,停在原地。我回头看他一眼,“不追了?”
闷油瓶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但神明显放松下来,像是在轻敌,准确地说是压根不想出手。我眼看小满哥闪进了某层楼,便跟上前去。虽然不知道闷油瓶为什么放心,但应该没有大碍。
然后我就看到,小满哥的身子被夹在那扇房门中,并且是空中的位置,似乎是跳起来攻击到一半被人给卡住。屋内的人抵着门,有意困住它。小满哥痛苦地大叫,我心里猛地一抽,自己也特别不好受。
我三步并作两步,抬腿往那扇门上重重一踹,撑开门缝。小满哥得以挣脱,一落到地上就往里面跑。我迅速向屋内看去,正巧和那人打了个照面,居然是个熟人。
黑瞎子怒道:“吴家就喜欢养疯狗!”他话音未落,又在小满哥的追杀下连忙逃命似的跑了十来步,向上一跃,在卫生间里抓住了挂浴帘的横杆,以臂力保持引体向上的姿势,两条腿也缩了上去。
小满哥跳了几回,几近咬到他的脚,但黑瞎子不甘示弱,悬在空中对准它踢回去。这场一人一狗的对决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道:“回来。”
小满哥听到我的命令,向后退了几步,眼睛仍死死盯着上面的人。黑瞎子被一只狗追得有些狼狈,冲我道:“你这狗怎么敌我不分?”
我走过去摸了摸小满哥的背,它是极通人性的,坐了下去,温顺地低头,轻轻拱我的手。黑瞎子惊魂未定,依旧抓着杆不敢下来,催促道:“你快把这狗抱走。”
我搂着小满哥的脖子,道:“赶紧下来吧,它不会咬你。”
直到这时闷油瓶才走进来,静静站在我身旁。黑瞎子看了看闷油瓶,更加气愤,“你们一家三口人多势众!妈的,吴家的狗从来不待见我。”
黑瞎子轻轻跳下来,揉了揉手臂肌肉。他挂在上面几十秒,倒也足以证明双手和手臂的力量有多厉害。面对我的儿子他仍心存忌惮,保持着距离,顺手抄来拖把,握在身前作为防范。
但小满哥出现了那种作战反应,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上下打量着他,“这只狗不会无缘无故攻击别人,你是谁?”
秀秀从楼上走下来,她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对我们道:“怎么跑这来了?这一套是我租给他的。”
我非常警惕,一边飞速思考一边提防这瞎子有所动作。他煞有介事地挥了挥拖把,打出一招棍法,道:“你们要租房子吗?租房子也不能强闯民居。”
我顿时觉得无法接受自己的那个猜测,摇摇头道:“我没有给我的狗下任何指令,它完全是依照那套固有的方式行动。”
闷油瓶转头对我道:“别多想,他不是。”
我看了眼闷油瓶,稍稍放松下来。他们两个以前因为陈皮的缘故,有过私交不奇怪。如果说两人对外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都具备一些神性。我现在正处于剥离闷油瓶神性的阶段,但黑瞎子这个人,我是自始至终都看不懂的,哪怕后来拥有了那种窥探意识的能力,这个人对我来说依然犹如一团浓雾。
我微微挑眉看着闷油瓶,希望他给我个解释。闷油瓶轻轻拍上我的肩,开口道:“先回去。”
秀秀姑且充当一次和事佬,“能不能分个轻重缓急?可以放的问题就暂时放一放。”
黑瞎子低头盯着小满哥看了很久,一脸研究的神色,玩味道:“你们姓吴的真有意思。如果你心里有什么疑惑,我想你大可放心。”
毕竟北京之行的重点不是这个戴墨镜的家伙,秀秀和闷油瓶两个人对我一个劝一个牵。闷油瓶握着我的手腕稍稍带力,我本也打算回去了,就轻轻回握住他的手。秀秀似乎没注意,带我们回到楼上,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黑瞎子:“三个月了。要是这个月再不交房租,我就得断你的水电气了。”
黑瞎子像送走一尊大佛似的,把小满哥送出了门,对于秀秀的话也就笑笑应对:“姑奶奶,我知道你不会断的。”
我们前脚刚走,黑瞎子便用力把门关上,像是赶紧和这只狗撇清关系。我回到原来楼上的屋子,问秀秀:“你和那人交情很好?”
秀秀随意道:“泛泛之交都谈不上。要不是霍家欠他人情债,我早把那种租客轰出去了。”
我挠挠小满哥的脖子,看它露出快活的神色,又问道:“那刚才是?”
秀秀狡猾地笑了一下,“我管你们有什么新仇旧恨,反正我这边的事情不能耽误。那个人身上似乎总有很多谜团,作为旁人,我们习惯就好。”
她款款坐下,进入正题,“奶奶房子下面的东西,你们必须去探一探。不过,我还得想个法子把你们送进去。”
我心道,区区霍家旧宅断然是防不了闷油瓶的,就指了指他向秀秀打包票:“随便什么地方他都有的是法子进去,这个你不必担心。你先说说,房子下面有什么?”
秀秀想了想,兀自说道:“那个故事……还是先说那个吧,反正情况差不多。你知道霍家有很多房产吗?”
这一句的话外音似乎涉及人神共怒的阶级问题,我一向不关心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便一脸无聊地看着秀秀,“今年北京涨了房价?我不太了解这个。”
“没跟你炫富。”她道:“奶奶的丈夫是机关高层,房产生意就是从那时开始的。也有过几次动荡,但到底是根基稳固。你也可以认为我现在是半个包租婆……不说这些了,说说我小时候的事情。那是长安街附近的老房子,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