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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师新年快乐,明年一切顺利,结尾处还带着她自己设计的小表情图,然后又问高年夜饭吃了什么,拿了多少压岁钱?
高看到压岁钱三个字回说,这么大年纪了怎么拿压岁钱。
徐佳怡发了个不乐意的表情,没结婚就都算是小孩儿啊,再说,怎么大年纪了?我俩可是同岁,你别意有所指哦高老师!
他们有来有往聊了小一会儿。
高才感觉那股无形中压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满意地移开了。
她刚关上抽屉离开房间,高就迫不及待地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根烟点上。不断轻声重复着,再忍一忍,醒来就是大年初一了,过了大年初一等于是熬过一半,再忍一忍就好了,镇定下来,冷静下来,马上就会好了……
高看着黑暗中,自己手指间唯一的,点燃着的烟发出来的一丝光亮出神。
心里的绝望和沮丧一瞬间像突发的洪水一样,轻易没过了他的头顶。
并不是第一次的,眼口耳鼻都被堵住了的窒息感浩浩荡荡地占据了他的身体。
高把脸埋在双腿之间,急促地喘着气。
他想呼救,可是这片深海里只有他,他无人可求。
快死了一样。
他要挣扎不动了。他很想就这样闭上眼睛,坠入深海。
手机却在这时候陡然亮起来,高瞪着它,好半天才有些颤抖地按下了接听键。
是况淮夜。
“老师,新年快乐!”
“…………”
“是不是已经睡了啊?本来算好是十二点给你打的,哪知道况帆临时……”况淮夜没说几句就听出高在另一头的呼吸声有些不对劲:“高,你怎么了?”
“…………”
“高?是哪里不舒服吗?可以说话吗?”
况淮夜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高艰难无比地拉住了这根仅有的,抛向他的救援绳索,小心翼翼充满试探地叫了一声:“……阿夜。”
“我在这里!”高的声音像被人扼住了脖颈一样,况淮夜听得立刻心慌起来:“高,发生什么事情了?告诉我。”
高不知从何说起,他仰面用力呼吸着,却只觉得一阵鼻子发酸,然后很快,像上回生病那次一样,又热又多无法控制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他小声抽鼻子的声音被况淮夜捕捉到了:“你在哭?”
“……没有。”
那就是真的在哭,况淮夜捏紧了手机道:“我现在就去机场。乖,别哭。”
高被他这话惊得清醒了一些,怎么就不像话到这个样子,居然又在况淮夜面前哭?紧握的手指掐陷阱了手掌,试着平复情绪说:“真的没什么,你办你的事情去,不要突然跑回来。”
“我回去看你一眼,确认你没事再过来。”
听到况淮夜那儿好像在开门关门,这下轮到高着急了:“你当一万多公里是教室到操场吗?别赶来赶去,我真的都好好的!”
“不可能。都好好的你怎么会哭?”况淮夜已经大步流星地到了车库。
“是有点感冒,鼻子堵了。”高随口扯了个谎:“你自己一堆事情呢不是吗?不要胡闹。你这样乱跑回来我也不会见你的。”
况淮夜正在插车钥匙的手停住了,他妥协一步。
“……我不回来也行,你开视频通话让我看看你。”
“明天吧,明天上午。”睡一觉起来应该状态会好一些,他实在不想况淮夜看到他现在这样。
“我知道了。”况淮夜不再多言,直接结束了通话。
高举着手机愣神,况淮夜挂断之前他分明听到了车子启动的声音。
两分钟后,况淮夜如愿到了高老师发来的视频邀请。
高显然是简单拾过了,脸上未见眼泪,只有鼻尖略微有点发红,房间里只开了盏台灯,况淮夜仔仔细细每个角落都不错过地巡视着他。
高被他看得别扭却仍强作平常道:“都跟你说了是感冒鼻子堵了。检查好了吗?”
况淮夜轻叹一声,手指不由自主地摸着屏幕上高的眼睛:“下次揉眼睛的时候动作轻一点,眼尾都红了。”
“……”高不作声地看着地板。
“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高?”
真奇怪。
况淮夜不过是轻声问了他这么一句,高觉得鼻子就又开始泛酸,好像有一万句委屈的话要和这个男孩子说。
如果他要说,况淮夜一定会听的吧。或许不止是听,还会对站在悬崖边上的他伸出援手……
高,你不能这样。
“真的没什么,就是难得回趟家住,总有很多我妈看不惯的地方,有点心烦。”
高被不算强烈的光线笼着,乌黑的发上多了个光圈,没戴眼镜,微微敞开的领口里露出了细白的脖子和若隐若现的漂亮锁骨。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稚气的柔软。
他的情绪很不好。他努力地克制着,自我保护着,尽管况淮夜明知道事情并不会像他所说那么简单,但似乎只要再多问几句,他就会从摇摇欲坠的高处跌落,他的脆弱与不安让况淮夜舍不得再逼他。
况淮夜皱着眉沉默半晌说:“真想一天内处理完所有事情回去找你。”
“……你家里的事情,顺利吗?”他没有再继续问,高心中默默松了口气。
“没法不顺利,吴魏早死透了,况帆半身不遂,基本已经是废人一个,况怀谷他妈对花钱以外的事情基本一窍不通,只剩下况怀谷……高,你还会在意况怀谷吗?”
“为什么你觉得我还会在意况怀谷?”
“他算你初恋啊。”
高无奈:“都什么老黄历了,你会在意你初恋到现在吗?”
“怎么不会,我现在都还在追我初恋。”
高明白了,这家伙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要套路自己。通话时间久了,他的声音里有些难掩的疲倦,高这才想起来还没好好地看上他一眼。
况淮夜穿着深灰色的毛衣懒懒散散地坐在驾驶位里,一手拿着手机,另只手搭在旁边座椅的头枕上。他瘦了一些,颌骨的线条越加清晰,下巴一圈青色,浓眉微皱,一双灰绿色的眼睛专注认真地瞧着自己。
“你瘦了点。”
况淮夜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脸:“一定是想你想的。我觉得有小半辈子没见到你了。”
高笑了一声:“小朋友,你上个星期才去的。”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没听说过?在你那儿是一个星期,在我这儿已经是小半辈子了。”
“……随便你吧。”高老师不和这厚脸皮的家伙胡搅蛮缠,但不可否认,经他扯了这么几句,自己的情绪的确有所好转。
“高。”
“嗯?”
“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