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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步作两步走近徐安歌,却根本不知应该做什么,一阵慌乱后,他破门而出,抓了徐府上坐诊的大夫来,可大夫才看见徐安歌的惨状,就跪下来说自己医不了。
孟鹰半蹲在地上,想抱他,却动也不敢动一下,孟鹰嗓音嘶哑:“宁远,你坚持会儿,我传信去找长春谷主了,她……她很快就来……”
徐安歌想跟他说,没用的,长春谷同苏州吴县间相隔上百里,长春谷主就算是宗师也无法在一天没赶来,更别说……就算赶来了,她估计也治不好自己。
不过他没开口,因为毒发已让他连动弹一下都困难了,这点力气他还不如留着跟孟鹰……跟长靖,说说遗言。
然而他混沌着脑子想了好一会儿,竟然没想到没有一句话好跟孟鹰说的
他没有任何后事可交代给孟鹰,他挂念的墨枢门已传给和儿,其他一切也交给了沈山。
他也没有任何往事能与孟鹰一同回想,那一团糟的过往都是平日里他们俩最不愿同对方提起的事。
糊糊涂涂地纠缠了二十年,临了竟是没有一句话可说。
徐安歌模模糊糊地想笑,想叹气,可冰凉的身体却无法支撑他做完任何一个。
他的世界永远安静了。
徐安歌的血流了一地,将落在地上的羲和剑浇得殷红,满地的红鲜艳而刺目,恍若灼烧的火焰,温热的血液在手上流淌时是滚烫的,也像是火舌舔在人手上。
孟鹰仿佛被烫到一般,这才开始大口呼吸,顺着鼻腔滑入喉头的气体也像被烧过,烫得喉头带着腥甜的血气。
他恍惚想起两人耳鬓厮磨时,宁远曾说被火灼着是很疼的。
真的很疼。
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不虐。
重生就好了……
第4章重生
苏州吴县。
酒楼里的说书人正徐徐从堂上退下,堂下喝茶吃酒的几乎全是武林中人,一个个身子硬朗,背枪带刀,看得普通百姓都绕道走,生怕遇上个不讲理的。
在吴县集聚的武林中人多是受邀参加墨枢门门主的传位典,却不曾想,典礼当天就出了岔子。
阴阳教余孽来踢馆被反杀不是最出乎意料的,墨枢门前门主徐安歌在传位典当日横死家中才是最能引爆大家热情的。
堂下的江湖人坐在不同的桌子上,却谈着同一件事
“啧啧,传位当天就死,这怎么看怎么有猫腻。”
“你们说这……会不会跟那新门主有关?”
“不像,我倒觉得更像是那个阴阳教余孽下的手。你们知道吗?那个什么孟影可是被五马分尸,暴尸荒野了!”
“嘶大哥这是哪儿来的消息?”
“不算什么消息,那人的尸首就在乱葬岗摆着嘞,人人都看得到……”
“……”
酒楼的角落,一名背着布包着的长剑的男子缓缓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出酒楼,熙攘的人群喧闹,他在其中毫不起眼,似乎连走动带来的气流都是细微的。
酒楼外头飘着绵绵细雪,肉眼几乎看不见雪影,落在脸上只余一丝凉意,很快化成水汽。男子用布裹着脖颈,同街上的行人一般无二。不过行人多是赶着上工或是归家,而他却一步一个脚印往南山去了。
南山是吴县上最大的武林门派墨枢门的占地,不过其上没有弟子武师在练武,而是长年冷寂。
因为那是徐家葬地。
男子行路极快,不过一炷香已到半山腰。他暴露在空气中的眼睫微微湿润,那是被长久吹拂的细雪润湿的,男子眼眸深邃,在半山腰走了几道弯路,才找到目的地,向前行。
他的前头正是徐氏祖坟,这里有几个童子尚在守着墓,也有几人还在墓园深处烧着冥钱。因为徐家前家主,徐安歌才离世不久,按吴县习俗,在头七要时不时点香烧纸钱,为逝者添财引路。
男子掠过过几个兢兢业业烧着冥钱的人,如一阵风,卷过后几个人就点着脑袋,沉沉睡去。他直往葬着尸身的棺椁处去,而后在那座才做成不久的新坟出停住,取下背后的长剑。
长剑出,入目极黑,似能吸光,看着重若万钧,美中不足的就是剑身上染着已凝成黑褐色的血。
这是羲和剑。
男子拂下遮住面容的布,露出的正是孟鹰的脸。
他将羲和剑插在墓碑前,动作生疏地在墓前上了三柱香,而后掏出布包中老旧的酒壶,静静饮着,偶尔洒一些浸入土中。
此处宁远带他来过,在他们误解最深,关系最坏的那段日子里。他曾下狠手将自己打得险些不省人事,然后一路拖着自己来这墓园。
那时的宁远语带嘲讽,眉目冷冽:“你问我为什么背叛你?这就是原因。”
“徐家主系旁支共三十一口人,葬身火海,除我之外,无一存活,你敢说这些同你没有半分干系?”
“你知道我失忆时是不是很高兴?是不是觉得一切都过去了?可你看看这满园石碑,你是怎么做到当过去全都不存在的?!”
孟鹰仰着头,想出了神,任酒水流下,沾湿了衣襟。那时的宁远恨极了他,说话也极伤人。
“我佯装失忆面对你的每一刻都恨不得啖你的肉,吮你的血,将你斩于剑下!什么结为兄弟,什么永世不离全是笑话!”
“就连我们的相遇,也不过是你处心积虑的骗局!”
孟鹰摸摸心口,想道,那时的他觉得浑身受创伤口溃烂也不过如此,可今日方知什么才是真正的心如刀割。
曾经眼里满是恨意的少年,如今已长眠于地下。
孟鹰将最后一口酒赠给徐安歌,他低声说:“我知你平生最恨孟影,因他操刀杀了徐家满门。”他想起宁远将自己当做灭门仇人时,恨不得生撕了自己的表情,唇角勾了勾,似在回味他们曾经的事,现在想想,当初那些事不论悲喜,如今回忆起来都是甜的。他继续道,“所以我帮你做了没做完的事,他现如今应该正在乱葬岗躺得痛快。”
“当然,这也有我自己的私心。我也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孟鹰眸光低沉,喃喃细语。
他不懂医术,可徐安歌身上浑身冒血的惨状是所有阴阳教人都忘不了的梦魇那是剧毒“梦里香”。
梦里香原是阴阳教教主用来拿捏教中死士的药,每月必须服下一粒解药才遏制毒发,而徐安歌身上的这种,是阴阳教供奉的毒师“青面手”制作的剧毒版,只要一发动内力,不用一炷香,中毒者便会浑身崩血而死,这过程极痛,非常人所能承受。
它的毒性极强,自阴阳教流传出去之后便成了江湖绝毒之一,可是江湖上中招的人却不多就是因为梦里香太容易被人发现了,梦里香抹在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