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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二人的轶事早在茶馆街巷中口口相传,人尽皆知。但那二人之间的曲折,却不是他们这些寻常老百姓可指手画脚的,于是沈商人明知那青衣人尾随在宋晓酒身后,却也不道破,眼观鼻鼻观心自做好本分,绝不妄言妄议,更不敢妄加干涉。
眼见宋晓酒夜宿客栈休憩,青衣人在客栈四周神不知鬼不觉的布下暗哨,方才回了九王府。
那九王爷闲散惯了,闲暇时的爱好趣味也与常人不同,在府中养了许多奇珍异兽,不上朝时便拿着吃食在府中喂养那些畜生。
“王爷。”
青衣人回府时,九王爷正在苑中草坪上喂养骨鳞穿山甲,那一只一只披着厚甲拖着长长尾巴的畜生正乖觉的臣服在九王爷脚下,任九王爷的手指摸着层叠的厚甲。
“你回来了。”九王爷懒懒靠着虎皮椅背,目光落在脚下的畜生身上,并不看青衣人,青衣人不敢有所耽搁,当下将跟踪宋晓酒所遇的人物事一一道来,无半点遗漏。
“嗯。”九王爷淡淡点头,“另派他人跟踪,你明日随我去见裴唐风。”
青衣人不敢有疑,恭恭敬敬道了声是。
“下去休息吧。”九王爷摆摆手,将人挥退。
自去逗弄脚下畜生。
青衣人起身退出去,在苑外与王府中的管事相遇,两人略一点头,算是做了礼数。
擦肩而过时,那青衣人忽然低语了一句:“海叔,你来王府有多少年月了?”
那管事顿了顿足,双手拢在袖中,面无表情道:“三十年。”
(陆)
净衣阁占江南绣坊鳌头已有三十多年,大至皇宫贵戚小至民间富甲,无不以身着净衣阁出品的服饰为耀,净衣阁第三代弟子朱逐衣更是名响京城,便是那十年前惊蛰天下的练裁缝也曾赞她一句别出心裁。
在宋晓酒看来,百闻倒不如一见,本以为那净衣阁必是繁花似锦、霓裳飘飘的所在,却不想,远远望着,便是炊烟袅袅,满目的翠绿。
那净衣阁便座落在无垠的翠竹之中,被雾气氤氲掩盖,倒似那隐者故居。
幽幽曲曲的小径尽头便是修长的绿竹搭起的大门,门边梁柱高悬着一长串橘黄灯笼,末尾缀着条条绸缎,迎着清风飘展。
再往里走,便见着高悬的匾额龙飞凤舞书写三个字:净衣阁。
门边亭亭玉立两名侍女,见着来人,便露出浅笑,微矮了腰肢行礼,倒也温柔细语。
左边的侍女道:“来者是客,不知官爷可曾投过拜帖?”
右边的侍女适时接下话:“若不曾投帖,官爷如想量身裁衣,请往右行。”言罢,玉手一展,做出请的姿态。
宋晓酒促狭一笑,言道:“小爷要见朱逐衣。”
“放肆!”侍女脸色遽变,怒容满面,“姑娘的名讳岂是你这般人物轻言出口的?”
宋晓酒也不做解释,回身牵了自己的马来,从马背上抱下一个长盒,挑眉望着两名发怒的侍女道:“朱逐衣不是一直想要雀翎绸缎吗?小爷带来了,要见不见,不是你们说的算。”
侍女半信半疑,目光却落在了那长盒上,宋晓酒也不做展示,横手抱着那盒子,腰板笔直,站的稳当。
两名侍女窃窃私语片刻,唤来一名粉衫女童,低声吩咐几句,那女童瞟了宋晓酒一眼,稳步朝里面走去,待身影消失不见,宋晓酒才了视线,转眼欣赏这竹楼景观。心中难啧啧称奇,这净衣阁倒是个雅静之地。
不多时,便有衣着较为华美的侍女出来请人进去,宋晓酒也不客气,将手中缰绳交给那门边的侍女,眉梢染了些许得意之色,随着那衣着华美的侍女进了内阁。
穿过一条昏暗的楼道,走进曲折的回廊,上了竹桥,下了阶梯,眼前豁然开朗。
周围竹屋环绕,层次分明,林中清风阵阵,拂着人的面目惬意非常。
花香鸟语,美不胜。
忽闻琵琶低语细细弹,宋晓酒抬目望去。
阁中栏杆上有个人影怀中抱着琵琶,正倚在栏边轻声弹唱。
走近了去看,那女子鬓角垂着一缕发丝,扎成一条细细的辫子,眉角细长妩媚,发髻上插着一尺长的簪子,倒是闭月羞花之姿。
“来者可是雾张府衙宋捕头大人?”女子缓缓抬了眉目,嘴角噙笑。
宋晓酒掩住吃惊,拱手还礼:“在下宋晓酒,敢问姑娘芳名?”
“朱逐衣。”女子素手轻拨怀中琵琶,并无起身之意。
宋晓酒心中有些不快,倒也没表现出来,他向来怜香惜玉,自不会去跟一个貌美的女子计较过多。也不等那主人说什么,他便捡了一个舒适的座位坐下,表现出几分主随客便来。
女子恍若未见,轻轻一挥手,身后的侍女端着茶果前来,一一在案几上摆齐,一声不响的退了下去。行步举止间,可见训练有素,武功不俗。
宋晓酒不动声色,将怀中的长盒拿出轻放在桌案上,展开那包裹,透出檀木的质地来,眼角余光扫着女子的表情,女子虽未望向这边,那微微倾斜的眼角,却露了些许心事,宋晓酒抿唇微笑,慢慢打开了盒子。
“雀翎绸缎。”朱逐衣身子一动,将怀中琵琶放到一旁,双目直直望着那盒中绸缎,眉角沾了喜色,“没想到你竟真带来了我要的东西。”
“来人。”朱逐衣抚顺鬓角发辫,站起身来。身后隐去声息的侍女小步踱了出来,在她两侧扇形排开。
宋晓酒眉头一皱,生硬道:“你这是做什么?”
朱逐衣哈了一声笑开,眉飞色舞:“宋捕头看不出来吗,小女子渴望这雀翎绸缎已久,如今宝物到了小女子眼皮子底下,可有放过之理?”
“你是要抢?”宋晓酒嗦地站起身,一手按在刀柄上。
“唔,倒也不能让你白干。”朱逐衣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做出烦恼的姿态,转瞬展开眉目,笑的花枝招展,挥手命人奉上一些珍宝玩意,摆在镶银雕花盘子里托举到宋晓酒面前展示,口里道:“喏,这些东西你拿去吧,就当作是谢礼,我最讨厌欠人情了!”
宋晓酒眼角一扫那盘子上的东西,咧嘴一笑:“我不要这些,你答应我两件事,我便双手奉上这雀翎绸缎。”
朱逐衣以帕掩唇笑道:“这满京城权贵多如牛毛,敢与我净衣阁讨价还价的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如今看来,倒是当算你一个。”
“宋捕头,你胆子不小啊。”
“不敢当。”宋晓酒弯腰将檀木盒抱起,对面的侍女突然甩出一条白绫缠在他的手臂上,制止了他的动作,宋晓酒脸色一凛,目中炸出凶光,左手抱住那檀木盒,右手反握在腰侧刀上,大力一拔,刀光一闪,将那白绫割断。
朱逐衣道:“你是要还是不要?不要就算了,罗衣、拂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