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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寻常修士是宁可坐马车也不愿被他们载上一程。
二人落下时一众试练者便惊叹不已,然而沈逢渊无意卖弄,只追上释英担忧地问:“你说救我的徒弟?是老十八向哪家门派下了挑战书,还是三十六又勾走了哪家女修?难道是四十九举报御剑山庄二庄主调戏女弟子之事暴露了?我不是嘱咐他们必须蒙面匿名的吗?”
东灵剑阁上下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修士,其中又以掌门弟子闹腾得最为厉害。释英已有百年不曾见到沈逢渊为弟子发愁的模样,再遇这等场景不由轻叹:“掌门师兄,还能看见你,真好。”
除魔一战,除了唯一存活的释英,东灵剑阁满门尽灭。他为所有熟悉同门尸盖棺,却没有掉一滴眼泪。草木无心,守着满山棺木也不会伤悲,释英想,或许这就是顾余生选择让他活到最后的原因。
过去的释英从不曾有过这般沧桑的语气,沈逢渊瞧了更觉怪异,暗道,闭关七日怎会有如此变化?担忧之余,立刻就劝道:“师弟,你真的不去找个医修把把脉?”
让一株可治天下病症的草药去看医修,这无疑是对其药性的侮辱,释英那怪异脾气可不会随着时间更改,开口就道出实情:“我没病,你有病,你的徒弟更是病入膏肓。”
他这是实话,沈逢渊身上旧患未愈,人群中的顾余生亦是面色苍白,明显曾有不足之症。然而,剑修不会说好话的毛病人尽皆知,释英更是其中翘楚,因此沈逢渊只怒道:“师弟,你骂我可以,不能骂我徒弟!他们只是比较活泼而已!”
沈逢渊是修真界有名的老好人,唯独对弟子极其宠爱,虽然那一百个徒弟在外各个凶悍得令人咋舌,他也全当作小鸡崽一般护在身后。释英岂会不知掌门唯一的死穴,久违地看着这张老脸生气的模样,他的表情虽还是一如既往的木讷,问出的话却极具深意,“如果徒弟导致你战死,可会后悔?”
沈逢渊不知他为何突然有此一问,毫不犹豫地就答:“只要他们没错,万死不悔。”
意料之中的回答,所以,释英淡然地走向了那名面色苍白的少年。
这个少年长大后便会掀起天下风雨,随之而来的浪潮几乎令整个东灵剑阁全军覆没。释英知道只要不去理会顾余生未来便可以改变,可他不会这样做。
因为,顾余生没错,他当得起东灵剑阁掌门之位。
从一开始,东灵剑阁的剑修要的就不仅仅是活着,而是无愧于天地,堂堂正正地在世间走一遭。
少年没有让释英失望,即便陷入如此局面,对他这从天而降的强大修士,是凡人的顾余生依旧仰头直视。只不过,这视线专注地委实有些奇怪,简直就像是要将他永远刻在记忆中一般。
这样的眼神释英并不陌生,他毕竟是妖,辅佐顾余生的这百年,嫉恶如仇的掌门偶尔也会如此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让他不解的是,过去顾余生紧盯着他是因为担忧妖物作祟,现在这少年又不知他是妖,怎么还用这样咄咄逼人的眼神看他?
难道顾余生当真天赋异禀,竟是一眼就看破了他的真身?
作者有话要说:顾余生:
释英:小掌门为什么总是用看犯罪嫌疑人的目光盯着我?
第三章
东灵剑阁不同于其他门派,弟子之中从无阶级之分,掌门之下便是五位长老,除此之外,一切职位皆是能者居之。因此,阁中对招新弟子极为重视,门中执法长老徐听松更是亲自主持试炼。
这五位长老皆是炼神还虚之强者,徐听松虽已是两百岁高龄,外表却只是神色严肃的中年男子。他一袭深衣庄严肃穆,见从不参与门中事务的释英突然出现,只问:“不知青囊长老有何贵干?”
释英回:“找人。”
徐听松挑眉:“谁?”
释英指顾余生,一字道明来意:“他。”
剑修说话历来如此冷硬,不熟悉的人还道二人关系不好,也只有沈逢渊知晓,剑修脑子里根本没有寒暄这个概念,能回话就证明看对方很顺眼了。
然而,顾余生此时尚未加入剑修行列,自是不懂。他本是直视执法长老梗着脖子半步不退,见释英因此受了冷眼倒是颇为紧张,被释英一指,眼底又止不住升起了一丝狂热的欣喜。
如今的顾余生年方十六,打扮虽朴素无华,眉眼间却也看得出未来的英挺。释英习惯了顾余生接任掌门后的棺材脸,突地发现这人竟还有如此鲜活的表情,倒是忍不住又看了几眼。
就在释英观察少年时,徐听松也道出了缘由,“李长命已被我取消试炼资格,此子不服,当众闹事扰乱试炼秩序,我正在处理。”
释英原以为是顾余生被冤,闻言声音有了一丝疑惑,“李长命?”
李长命是个陌生的名字,释英确定其在修真界并无名气,只是不知历来没有友人的顾余生怎会和他扯上关系。
徐听松执法极严,见身为掌门的沈逢渊也在此,为防此人嗦,这便细细解释了一番:“阁中从不为试炼者准备饭食,一切生活所需皆要自行解决。李长命自身不擅捕猎却偷盗赵糕点,品行不端者,东灵剑阁绝不。”
东灵剑阁纳新的确有这个规矩,不备住所,不给食物,只有一条小溪可供饮水,试炼者必须靠自己在这崖底树林生活三日。
三日后午时,所有试炼者齐聚白溪亭,顶着烈日攀登青锋崖,成功到达崖顶者方才算是通过试炼。攀岩最需体力,因此如何安排这三日行程也是试炼者所面临的考验。
徐听松如此一说,释英才注意,位于队列之外的还有一名瘦小少年,年纪看上去比顾余生小上许多,不会超过十二岁。他似乎是受了惊吓,只躲在顾余生身后,面色惨白地瑟缩着。而在他们身侧,一名被仆役伺候的富贵公子正冷笑着看向二人。
富贵人家甚少愿意来东灵剑阁受气,释英正觉奇怪,只见顾余生再次向前,对着执法长老就道:“前辈,万事逃不过一个理字。我亲眼见到赵把糕点掷于路边,责备仆役‘再拿这些垃圾糟蹋本公子的舌头,就把你们打死喂狼!’。既然所食糕点已是无主之物,你可以责备李长命无能,却不能诬赖他偷盗,更不能以偷盗之名取消他的试炼资格。”
顾余生较真的脾气倒是始终不改,他这一说,那赵氏公子眼眸不由一慌,连忙厉声道:“一派胡言,本公子只是将糕点放在路边一时忘了,是他趁仆役不备将其偷走,被发现时还藏有我赵府特制的牡丹食盒,人赃俱获,这还不算偷盗?”
顾余生自然不会说谎。这赵氏原是南方名门,奈何子孙不争气日渐衰落,族长无法,唯有让儿子赵来东灵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