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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冉。”
“我在。”
“你为什么不怕?”
夫殷站在几步开外,安静的看着他。
“我因你而生,夫殷,死在你手上,本就是我一生宿命的终结。”
夫殷眼神一动,月光映出他眸中水色。
他忽然很想喊一声哥哥,圆盈冉从来的心愿,可他喊不出口,他知道若喊了这一声,方才下的决心就会散了。
盈冉看出夫殷眼中泪意,心中无奈,他自池中取了滴水,轻轻一挥,洒下漫天荧光,晃了夫殷的眼。
荧光随风而动,朝着夫殷来的方向,铺出了条路。
盈冉下了逐客令:“回去罢。”
夫殷深深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盈冉的声音随风而来,吹动一路微光。
“夜深了,当心路滑。”
仙魔之战彻底落了幕。
天帝膝下第五子盈冉卧底魔界百年,因魔气所侵,失控堕魔,屠戮战场仙兵;第六子夫殷,潜伏战场降服三位魔君,擒回入魔兄长,厥功至伟,且已得帝子檀择主,不日将继任天帝之位。
“孤很高兴你终于想通了。”天帝将帝印递至夫殷手上。
夫殷不言。
天帝看出他不满神色,问他:“心中还有不平?”
夫殷淡淡道:“盈冉虽有错,父皇与哥哥却也摘不干净。”
被盈冉杀死的仙兵,何尝不是天帝与长褚的弃子。
天帝一愣,随即笑道:“此话不假。”
夫殷按着帝印,平静看着他。
天帝眼神祥和,说的话却是漠然,“只要你能安稳坐在这帝位上,孤与长褚为你担些罪孽又如何呢?”
夫殷静默片刻,无甚笑意的撇了撇唇。
帝位即将更迭,木兮与君兮被接入仙界,着手布置仙宫,见夫殷终日没个表情,便去劝他,“殿下不如出去散散心?”
夫殷摇头。
木兮道:“殿下如今将成仙界之主,何不去寻心仪之人表白心意?”
夫殷心中一动,他想起那夜泰恒的模样,心底似被人轻轻挠了下。
君兮看他眉目逐渐明朗,笑着将他推至门口,“好了好了,殿下快去圆了心愿吧,奴婢们等殿下带好消息回来!”
夫殷不知该羞还是该笑,几日阴云因着泰恒的名字透出了光,让他沉寂的心又活络了起来。
他打听了消息,去宴园寻泰恒,左右看不见人,一边墙后忽的传了泰恒与霖止的声音来。
“霖止,我有一事要告诉你。”
“何事?”
“我有了一心许之人。”
夫殷脚步一顿。
霖止有些好奇,“是何人?”
泰恒声音浸了蜜,“他名唤盈冉。”
一道惊雷落下,劈得夫殷顿时没了感知,他脚步发着飘,一路走回了仙宫,木兮君兮看见他怔然模样,吓了一跳,扔了手里物什追上来,扶住了摇摇晃晃的夫殷。
“殿下,殿下这是怎么了?”
“可是没寻着人?”
“殿下?您别憋着呀!”
“奴婢们陪着您呢!”
“殿下,殿下?”
夫殷摇着头,扎进了被褥里。
盈冉依旧散发坐在池边,一派悠然模样,只是夫殷已下令严禁守卫擅自靠近盈冉,让他接连数日没能杀人,面色便有些苍白了。
夫殷坐在他旁边,盈冉手指动了动,做了个要擒拿的手势,却没了下一步。
他在克制内心的嗜血欲望。
夫殷不觉害怕,许是近来打击受得多了重了,他胆子也大了许多。
“你何时见到了泰恒?”夫殷问。
盈冉微怔,“你是为他而来。”
夫殷手握成拳,“你明知我喜欢他……你是故意要气我,还是真心、真心待他?”
盈冉答:“夫殷,我自你身上分离出来,你待他执念深重,对我而言,亦是同等分量。”
夫殷沉默一瞬,事实荒诞得几乎令他发笑,却又同样沉重得让他想哭。
盈冉轻轻道:“夫殷,你有许多人疼你护你,我不过其中一人,千年万载过去,你哪里还能记得我,偏生我与你相伴数百年,除你之外再无他人与我相知相惜夫殷,我也想有一人,能在我死后永永远远的记着我。”
他视线落在夫殷身上,分明是万丈温柔丝,却又像自深渊漫出的黑暗触角,将夫殷彻底吞噬了进去。
第38章
盈冉视线太过直接,夫殷一时承受不住,转头拂袖离开。
他在仙宫中忙过几日,全心扑在天帝与他交接的事上,一分一毫也不敢去想这些天让他逐渐陌生的众人。
分明只是几日清醒时光,却又好像过了数百年,父皇与长褚不复往日善良,为除盈冉不惜对他下手,视万千仙兵性命如无物;盈冉滥杀无辜以求存活,明知他心悦泰恒,却还是无情将泰恒夺了去。
这些与他无比亲近的亲人们凑在一处,手执利刃划着他的心,逼着他直面事实,数百年磨砺,都没有这几日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多。
仙界聚来的仙家一日比一日多,喜气洋洋的等待帝位更迭的那一天,夫殷接连接见了许多人,忙得昏天黑地,木兮君兮守在他身后,时不时的提醒他几句,教他可以得体的应对来人。
事情多了,他便忘了对天帝的承诺。
吞天剑送来的那日,夫殷的笑容僵在了面上,天帝看他怔愣模样,无奈的扶了扶他头上紫金冠,温声道:“我知此事对你来说太过困难,可此事唯有你去,才是真对你好。”
夫殷面色难辨,久久才低声应了句:“儿臣明白。”
盈冉死的这日,夫殷想起了些往事。
“我总爱哭。”
“哭也挺可爱的。”
“我想改掉这个毛病。”
盈冉想了想,“好,我有办法。”
再往后夫殷气哭或吓哭的时候,盈冉总会变出细羽毛来挠他痒。
他边哭边笑边挣扎,高声骂盈冉:“你混蛋!”
盈冉施法稳住他手脚,大笑:“还哭不哭?还哭不哭?”
“不哭了不哭了哈哈哈哈哈哈别挠了呜你混蛋哈哈哈哈哈哈!”
后来夫殷便少哭了。
这日他抱着身体渐轻的盈冉,泣不成声,盈冉抬手擦他的眼泪,笑着问他:“怎么又哭了,当心我挠你痒痒。”
夫殷低着头哭,说不出话。
他知道他做的没有错,放任盈冉离去,盈冉就会为了活下去而不分善恶肆意杀戮,就算盈冉肯为了他不再伤及无辜,他也无法忘却已经死于盈冉手下的那些人,日后若被有心人发现盈冉的身份,他的帝位亦会被威胁。
盈冉将他抱紧,埋脸在他怀间,轻轻叹了声,“今后我无法再陪你,可不许再哭了。”
夫殷摇头。
盈冉假意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