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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好好待在未央宫中,专门微服往家里跑,还不带齐全侍卫,闹得全家人心惶惶。
大概,他是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么?
“回陛下,两位将军,霍公子在梅林被……被修成子仲暗箭所伤。”侍卫说到金仲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自衣袖中取出偷偷带回来的羽箭,递给天子,“此为证物,为修成君府所使武器。”
望着一圈人目瞪口呆的样子,有人为我辩白的感觉,真好。
“仲卿为何不早点接受朕的提议?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不是路爱卿好身手,朕恐怕再也见不着外甥了。”天子的怒颜中,似乎夹杂着更多的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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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盼接道张,张盼接道方。哈哈,你又输啦!”陈妍开心地笑着,抓了一把卫长面前的糕点揣进怀里。
今晚天子设小宴,美其名曰卫夫人做东,将卫家人尽数请至麒麟殿。因为是家宴,也无甚拘束,天子命人起出数坛新酿的桂花酒,与众人一醉方休。
酒意微酣时分,小舅已经醉趴在长几上。背后满地乱爬的诸邑被敬声和阳石一边牵着一只小脏手拎着,鸭子似的摇摇摆摆学走。我坐在略显拘束的娘亲身旁,默默地拿筷箸戳菜。
“去陪公主们玩吧,不用总是和娘坐一起。”娘亲拍拍我的肩。
“我不想去。”望向坐在陈妍旁边的陈掌,我摇头。此刻我只想同对面埋头苦吃的二舅一样,做一个隐身人。
“那去给陛下敬杯酒如何?”娘亲建议道。
“我不喝酒,他们知道的。”我握住娘亲的手,示意她别再劝我。
“好吧。”娘亲回攥住我的手,一声叹息后,她环过我的肩,将我紧紧扣在她的怀中。
“你们卫家这满屋子的琳琅珠玉,真是赏心悦目。”酒过三巡,身着黑纱衣,头戴通天冠的天子环视左右,口中赞道。
小姨朝天子敬满一杯酒:“谢陛下赞美,臣妾的家族能得到陛下的照顾提携,是臣妾三生修来的福分。”
“子夫,”天子举杯一饮而尽,“朕将去病交由你和仲卿照顾,子夫意下如何?”
小姨面上闪过惊讶之色,不过很快她就用银铃般的声音回复:“臣妾替去病谢过陛下。”
“太好了阿爹,哥哥以后就和咱们住一起,”卫长开心地笑道,“我们就可以和哥哥一起行我新学的酒令啦。”
“陛下,恕臣直言,”大姨夫喝得有点多,带着醉意拱手劝谏,“侍中之位应当由贤德之人担任,去病年幼,太学课业还落下许多,恐怕不妥。”
天子闻言,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向大姨夫摆手道:“子叔过虑了,朕只是给去病一个跟着长君仲卿出入中朝的身份,学学兵法策对,太学依旧去得。长君,你说是吗?”
“陛下说的是。”大舅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毕恭毕敬地应允了天子的话。
大姨夫没再问下去,倒是敬声扬起小脸问道:“爹,什么是侍中呀?”
第26章26侍中
侍中,就是我用来出入未央宫北阙宫禁的紫檀木符被走,换成了和大舅二舅那种式样的,别在腰带上的一枚铜钱大小的银质印扣。
“未经陛下、卫夫人、两位卫将军允许,不得擅离未央宫。”宦者耳提面命地数着规矩。
“去北门外踢蹴鞠也不可以吗?”我沮丧地问。
“不可以。”对方冷了一张脸。
同一晚第三次醒来,天际已泛出鱼肚白色,房梁上的雕龙褪去它的狰狞面目,龙眼映着窗棂透进来的光线,似是活物一般。
春意盎然的温室殿,偌大的庭院尽头传来金戈之声,我好奇地探出头。
羊头铁剑伴着呼呼声响从百花丛中掠过,同另一把铁剑相碰,留下一串“铿锵”之声,回响在庭阁廊壁之间。翠绿枝条摇摆,柳絮随着剑气漫天飞舞,黑色身影手中的剑,很快被青色身影击飞,落进草丛。
“呵,朕又输了。”天子笑道。他今晨未冠,一身黑色胡服,额间微汗。
二舅亦是未冠,浅青色胡服与庭院的花草相得益彰。他了剑锋,拱手道:“多谢陛下承让。”
“再来。”
宦者捡起天子剑递上,天子接过,重新摆成攻击的阵势。
我蹲在门槛边,绕有兴致地看着二人过招其实,是在欣赏天子手中剑一次次被挑落的懊恼表情,顺便为二舅暗暗叫好。
“仲卿的剑术已入化境,看来朕一时半会儿难比过你。”不知第几次败下阵来,帝王靠着桥边石柱喘气。桥下春水潺潺,映着二人的倒影,一路向沧池流去。
“陛下过奖。”二舅谦道,“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日夜辛劳,臣不过是偷得闲空,多耗了许多时辰琢磨剑术。”
天子突然变了脸色。
“卫青,欺君该当何罪?”
“臣罪当诛。”二舅一愣,立即跪地请罪。
望见天子唇角迅速漾开的笑意,我皱起眉。我敢保证,刚才那句威胁的话绝对是在戏弄二舅。
“朕开个玩笑,谁不知道仲卿你比朕更忙?”天子拉起跪地之人,迅速搂过对方的腰,迎面送上一个深吻。
我好笑地看着宦者深深躬下身去。这种非礼勿视的场面,估计宦者已经见惯不怪,不过对我来说,二舅此刻猛然睁大的双眼,以及惊慌却略带腼腆的表情,我还是头一回见。
二舅并不是一个会在人前显山露水、喜怒形于色之人。之前发现我被金仲射伤时,他也只是“劈啪”捏断手里的两根筷箸以昭示他的愤怒。
如此对比之下,我心里多多少少不是滋味,呼吸也变得困难沉重起来。
一吻终了,天子满足地叹道:“朝中之事,还好有仲卿为朕分忧。”
“不若把路博德从右北平调回来,让他教陛下剑术。”二舅红着脸建议,手中轻轻推开天子。
“找师傅朕就要找最好的。”帝王摇头,将二舅重新扣回身侧,“别的师傅朕都不要,得一仲卿足矣。”
***
“加油去病,今后我们会有很多机会见面的。”算术课上,作为得意门生的我自然到了来自桑夫子的鼓励,即使夫子对天降“大任”于我的原因并不甚了解。
桑夫子离开后,学子纷纷围住我。
“哇,比夫子还年轻的侍中诶,”苏武惊叹一声,“陛下发你多少薪水?”
“见习期,包吃包住没薪水。”我龇牙。
“我听说别人进宫都是从诸曹做起,陛下钦点的只有廖廖数人。”张贺凑过来,眨眨眼问道,“这枚银令,是韩说那枚吗?”
“长着眼睛不会看啊,”苏武没好气地回答,“当然是陛下钦封的,这上面刻着的可是表哥的名字。”
“哼,早和你说了,姓霍的和韩说一样,也是那种人。”李敢大手一伸,将张贺从围观人群中拽了出去。
“说什么呢李敢,不要以为有东宫那些个狐朋狗友给你撑腰,就可以随便揣摩圣意!”苏武嗔骂。
“苏小公子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仲弟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