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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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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是你派去的,内审也是你一手策划的!”我忍不住怒吼。

“我我错了,饶了我吧!”田丞相抱头哀嚎。

“这只是第一项指控,”张汤摇头,指着天子扮成的“窦婴”问田,“你可认识他?”

田丞相睁着惊惧的双眼:“判官大人,窦婴是有司审判定罪的,他的死不关我的事啊。”

“还挺会推脱责任。”天子喝道,“刘启密诏的备份是不是你拿走的?”

“是,是我的线人告的密,可是,前去中央署取诏令的是姊姊的人,不是我!”田不住地扣头,额间已经数枚血点。

“果然。”天子阖眼长叹。

二舅从阴影里走出来,眼眶微红。

“卫长君的死是个意外,是个意外!”没等张汤开口,田已经奋力挥舞着双臂,大声哀呼。

“是的,你本来准备杀的人不是我,而是陛下!”二舅声音颤抖。我默默地伸出手,握住他紧攥到泛白的五指。

“我?杀陛下?哈哈哈!”田怔愣片刻,忽地仰头,爆发出一阵狂笑,“荒谬!我是彻儿的舅父,我怎么可能加害于彻儿呢?”

“不是你还能有谁?”我往前跨了一步。

田闭上眼,再睁开时,他的眼中跳动着疯狂的火苗。

“我爱彻儿,我不会害彻儿性命的,不是我,不要冤枉我。”

诘诘笑声回荡在室内,令人毛骨悚然。

“彻儿,我冤枉,不是我。”丞相瘫坐在地上,任由满坛酒液自身后流淌下来,沾湿了衣摆,口中一遍又一遍,喃喃地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陛下,刺客可能真的不是田丞相派来的,也许胡巫背后主谋另有其人。”回去的路上,张汤小心翼翼地说。

晃动的马车中,天子移开抚在眉心的手。

“去病,钟室那晚,除了丞相和太后,还有谁在场?”他抬眼问我。

我闭上眼睑,那晚的场景电光火石间在我脑海里过了一遍。

女人尖利的指甲划过我的下颚,她头顶的金钗随着她肆意的笑声左摇右晃。

我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正对上天子的目光。

“陈皇后!”

我和天子异口同声。

***

十月,夕阳映出天边万道霞光,长安城内外双喜临门。

东清明门外的卫府铺天盖地的红,竹笙唢呐,爆竹声声,我骑在火云背上,跟着迎亲的队伍绕长安城外穿街走巷,一路行至城南苏府。迎亲的队伍不长,卫苏两家决定婚事从简,作冲喜之用,不过我们的马匹均为长安城乃至京师数一数二的良种高驹,自然引得不少路人驻足观看。

丞相府那晚穿的那套繁冗的广袖深衣,天子大手一挥送给了我。半年后的今日,终于有机会再着红衣,尺寸刚巧合适,袖口衣摆不再仙飘飘的。华服加身,待会儿我可是个重要角色,作为卫家最年长的小辈,得替迎亲的新郎官喊门。

今日婚宴的主角此时就在离我不远的前方,骑在枣红马背上,头戴红玉冠,一根玛瑙长簪穿过,身着绛红鸾凤细纹礼服,镶金腰带扣于腰间。我盯着那熟悉的背影,思绪不禁产生一瞬间的恍惚。

半年前的卫府,不见红色,只剩一片茫茫的白。白的挽花,白的缎带,层层绕绕,缠裹住房沿、梁柱,飘到地面上,沾起春日细雨溅出的泥水。

我整理好衣襟,正了正额间的麻织束带,深吸一口气,跨进门槛。

“宣春乖,不哭啊。”庭院里,迎春花傲雪凌霜,身着麻布服的苏葭抱着嚎啕不止的小表弟走来走去。当表弟醒转时,他本能地感知周围环境的变化,烦躁不安起来。

“男孩子食量大,诸邑的奶妈喂不饱他,得再请一位。”苏伯母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大衿娘请来的厨工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朝我打招呼。厨房里的斋饭闻起来特别香,像是关中辣子烧豆腐的香味。

迎面伫立着那个英挺的背影,宽阔的双肩,细窄的腰身,衬出完美的轮廓比例。只不过此时他并未着红,而是一身翩翩白衣,恍若仙人。

“去病,又和别人打架了吧?说了多少次要好好学习,你可是我们卫家的希望。”颤动的烛光里,黑色的棺樽静静停在正厅的中央,大舅的音容笑貌,仿佛依然停留在昨天。

***

“陛下,川国贤士公孙弘的上疏。”宦者一路小跑送上一捆书简。

“你看看,又是个来骂朕‘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连大汉郡国的猪倌都敢当面批评朕,朕还真是偷不得一点闲呐。”天子笑着掷黑于盘面,连吞我煞苦心垒出的十四枚白子。

“胜之不武!”我心里抱怨。金马门外许多人排着队,眼巴巴地盼望陪他下棋,此人偏偏喜欢跟我过不去别人看他是皇帝让着他,嫌赢得不过瘾;我这个臭棋篓子才真由着他横刀阔斧,搓圆捏扁。

不过,天子确实好久没这么开怀大笑过。

离开丞相府的当夜,卫尉李广率领未央禁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包围永巷、查封椒房殿,时陈皇后正同一帮女巫歌舞庆贺,殿内搜出来不及掩藏的蛊药、浸了酒的木人,逮捕奇装异服者数十名,被用绳子串成串拖到北市口。

自春至夏,未央宫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一封封奏报被传至承明殿,侍御史张汤严刑逼供,顺藤摸瓜,永巷、东宫,以及长安城内外,前后共捕获三百多人,端掉刺客位于城东驿馆内的据点,缴获□□箭矢等各种违禁武器。

“陈皇后受巫人蛊惑,是因为她爱陛下之深切,想要唤回陛下的爱意哪!”窦太主嘶哑的泣涕不绝于耳,“陈皇后对刺杀的事一无所知,那些西域巫人才是罪魁祸首!陛下,看在当初我们娘俩帮你顺利登基的份上,饶过我的女儿吧。”

“朕并没有说要杀陈皇后。”天子的双眸闭了又睁,“毕竟她也曾母仪天下,朕只是了她的皇后玺绶。现在她已经不是朕的皇后,也不好继续关押在掖庭殿,之前姑母送给朕的长门宫,规模不比椒房殿小,你且带她去住吧。”

“可是长门宫在离长安城外很远的地方哪,这样她就再也见不到陛下了呀!”窦太主花容失色,痛哭不止。

“弑君之罪,幽禁不杀已是仁慈,姑母还要得寸进尺么?”

以上这几个字,是从天子牙缝里出来的。

田自那夜受到惊吓,过了半月有余,突然暴毙。虽说内审韩嫣、陷害窦婴这两件事他是帮凶,但张汤沿陈皇后这根线追查胡巫之事,确实并未牵连到丞相府。天子伤心之余,将外朝丞相之职交由御史大夫韩安国代理,任命张汤为太中大夫负责中朝事务,自己带着一帮期门军士跑去长信殿坐客,一个多月后,从王太后那儿成功回两样东西:一样为天子玺印,也就是始皇帝嬴政当年用和氏璧雕制而成的传国御玺;另一样,为长乐禁军虎符。

天子从东宫回来之后,连续几日臭着脸,心情仿佛比离开之前更糟。他对王太后说了些什么,是软磨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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