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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呢,青哥出门寻你,到现在还没回来。”苏葭不满地絮叨,“陛下也被惊动了,正出动长安禁卫到处找你。”
“陛下来过了?”我乍舌。
“可不是!”苏葭悻悻地将笤帚搁在一旁,“本来想逮到你把你打一顿的,陛下说你病刚好,动不得粗。今后不许再这样了!”
“今后不会了。”我一边打着哈哈一边逃进客房,隔着门倾听外间的动静。
“快去通知君侯,告诉他外甥已经找到,叫他早点回来。”
须臾,家仆送来热水,我爬到澡桶里,泡去一身酒气汗液。
水面渐复平静,氤氲的热气升腾开来。水中映出一轮倒影,只是那双熟悉眼眸后,是一张青涩的面容。
仅仅一次没有按时回家,二舅和天子居然如此着急。不过鉴于之前我在靶场晚归和偷溜去酒肆的两次前科,他们的担心亦在情理之中。
我将自己整个人埋进水面之下,睁开眼,数着绵密的气泡自唇角溢出,越过光怪陆离的波纹朝头顶升去。
他们满京城寻我,而我却藏在与卫府对门、几乎近在咫尺的东方府里饮酒作乐,若他们知道真相,我可能真的逃不了一顿暴揍呢。
庭院里又有了动静,我钻出水面,二衿娘的声音传来。
“话带到了吗?”
“回夫人,话带到了,陛下说,人平安到家就好。”
“君侯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陛下还说……”家仆支吾道,“君侯刚从前线返回,奔波乏力,今晚留在宫里歇息。”
第40章40宠物
“去病快过来,试试这个!”
我打着哈欠跨出门槛,二舅已经在院子里牵着火云马朝我招手。他这几天得了闲便躲在后院偷偷捣鼓木工活计,颇为神秘。
我瞪着火云一侧背上垂挂下的,绳梯一样的东西。
火云显然很不习惯背上挂个晃来晃去不停打到肚子的新玩意儿,不满地抬蹄喷鼻,原地打转。
“终于完工了,试试看能不能爬上去。”二舅拽住缰绳。
“这也太丑了吧……”
虽然嘴上说着不情愿的话,我还是乖乖攀住绳梯,麻利地爬到马背上。
“嗯,效果不错。”二舅点点头,后退几步,支着下巴盯着我和火云观赏片刻,“样子也确实很丑。”
“舅父如何想到这么个法子的?”我好奇地问。二舅的木匠手艺,丑是丑了点,然而很有用处,野外没人的地方也可以自如上下马,不需要借助地势或者别人的帮忙。
“我看到北匈奴地区有人在战马的一侧挂两个绳圈,供匈奴的小童上下马,就觉得应该很适合你。不过我想绳圈太软,所以做几级木梯夹在当中,保证安全。”
我抓住绳梯,翻身跳下,稳稳落到二舅面前。
“君侯也太小看臣了吧?既然匈奴的小儿仅用绳圈便能翻上马背,那臣也不能输给他们。“我不服气地皱眉。
“停稳了再上下,凡事安全第一。还有,说了不许喊君侯。”二舅顺手弹了我一个爆栗。
“呜呜,舅父生气了。”我捂着额嚷嚷,同时偷偷自指缝间观察对方的表情。
“对不起,弄疼你了吗?“二舅立刻紧张地拨开我的手查看。
“吓唬你的啦。”我咯咯笑着抱住他的腰,借机把自己埋进他微汗的衣领里,“谢谢舅父,舅父对我真好,出征跑那么大老远的,还惦记着我这个外甥。”
话说二舅真是能跑,出了燕阴谷口后,他嫌轻车辎重速度慢,只带了八百骑一口气跑到燕山东北麓之外的茏城,捣毁匈奴的祭天圣地,以报左贤王血洗上谷之仇,把军臣单于气得跳脚。
燕山北麓地势平缓,水草丰茂,沿途星星点点分布着众多匈奴小部落,二舅居然能做到来去如风,避开斥候,打对方个神不知鬼不觉,当他在地图上指给我看他跑过的地方时,我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浑小子,你这油嘴滑舌的功夫可不是我们卫家人的特长,准是待在宫里跟陛下学来的。”二舅笑着伸手摁住我头顶,比上自己的胸膛,“去病已经长高许多,也许不需要这么多级绳梯,你试试第几级方便上下,待会儿我去把多余的裁掉。”
***
太学新来一对儿小不点。
李椒太师的养子李陵,今年六岁,扎着两个小发揪,牵着一匹小黑马加入到我们的队列里。另一边,廷尉张汤的次子张安世,与李陵同岁,已经挽起总角,牵着他的枣红小驹,正躲在他哥张贺的背后,好奇地探出脑袋东张西望。
“看我的新装备,不用人凳,徒手上马,”我牵着火云向众人展示绳梯。
“太棒了表哥,哪里买到的,我也要。”苏武试驾一圈后,一边从火云背上爬下来一边感叹。
“这可是我二舅发明的秘密武器,专门用来登马的挂件,我给它取名叫‘马登’。”我介绍道。
“可是,你们不觉得这种东西挂在马背上,荡来荡去的,有点影响观瞻吗?”曹襄皱眉。
“呃,我也这么觉得。”张贺点头附和。
“难看点算什么,关键是实用价值。”我挑眉道,“不服的话,就来比一比谁更快。”
曹襄和张贺这两个家伙,个头足够高,已经可以自己翻上马背,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椒太师背着箭筒走过来。
“李太师快看。”我蹭蹭两下,迅速翻上火云,挽了缰绳,双腿一夹马肚,火云立时飞窜出去。
“的确是不错的想法。有了这个‘马登’,从今以后你们可以不用我帮忙啦。”李太师点头赞道。
“看,我不仅可以利索地上马,还可以直接跳下来。”飘飘然得意忘形的我早已记不起二舅的叮嘱,火云马尚在奔跑,便松开缰绳,踏着绳梯借力,从马背上往下跳。
“危险!”李太师惊呼声刚落,我已经被倒吊着在地上拖了一段距离。
眼前一阵黑,再睁开全是蓝天白云。千钧一发之际,李椒迅速翻上曹襄的白马追到我身边,纵身跃至火云背上,急急猛拽缰绳,救下一只脚被缠在绳索里的我。
四周围了一圈人,我眼冒金星地翻趴在地上,由着李太师揭开渗血的胡服,检查我的伤势。
“后脑勺上一个包,后背擦伤。”李椒吩咐宦者去拿止血消肿的草药,“幸好是在草场,要是青石路,这么拖曳肯定重伤。接下来的两天注意观察有没有呕吐不适,马登暂时别再使用。”
***
夏日午后的阵雨,给炎热的天气带来一丝清凉。
“去病,陛下召我去宣室殿,我同你一道走罢。”这日放学后,桑夫子叫住我。
“陛下召您,猜是关于招兵买马的事儿?”我举着伞好奇地问。
桑弘羊点头:“传信的没细说,不过应该是吧,最近马匹单价走高,我也在发愁。”
“咱们经不够吗?”我记得大舅曾经提过这事儿。一场仗打完,朝廷赔进去那么多身家性命和金银,国库可能吃不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