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缙的用意,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第四天他们到达苍溪,沿途从锦州、淮州、惠州等地征集了五万兵马,而后卫青又带了两万卫家军从华阳关赶过来,总共七万人,正与前世在成郡峡全歼的卫家军人数相等。
顾醒心跳得厉害,他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前世悲剧的发生,也许只要卫缙不领兵去成郡峡,就不会给北狄可乘之机。
但卫缙从一开始就将卫家七人分散开,如今除了卫岭跟在他身边,其他人包括卫缙的两个兄弟卫绍和卫纪还在后方尚未赶来,如此看来应该不至于中了北狄人圈套。
顾醒思及此,稍稍放下心。
才到苍溪整顿了不到一个时辰,成郡守将沈未雪就领着残兵赶了过来,同卫缙、卫岭一同进了军帐,顾醒因避嫌准备悄悄退走,却被卫缙叫住了:“阿醒,你也留下。”
沈未雪看了一眼顾醒,觉得这少年眼生,从未在卫家军中见过,便问:“这位是……”
卫缙道:“奉安公世子。”
顾醒连忙拱手行礼:“晚辈顾醒见过沈将军。”
沈未雪早就听闻奉安公顾家的名声,对顾醒更为好奇,“顾世子在京中颇有才名,如今是弃文从军了么?”
顾醒笑道:“不过是秉承先辈之志,算不得弃文从军。”
就在这时卫岭暗戳戳插了一句嘴:“沈将军有所不知,内子弃文从军,不过是夫唱妇随。”
“内子?”沈未雪愣了,目光在卫岭和顾醒两人之间打量。
京城之事尚未传到边关,沈未雪听到此言只觉得二人奸情满满,城里人真会玩。
顾醒暗地里捅了卫岭一拐肘,卫岭吃痛却面不改色。
这边卫缙已然开口:“沈将军,不如细说一下成郡的情况。”
沈未雪捋了捋饱受冲击稀里糊涂的脑子,很快进入正题:“大将军,如今北狄带兵的是大王子索达格,此人足智多谋、骁勇善战,如今成郡已被攻下,末将不得不弃城逃出,五千驻军只剩不到八百人了。”
沈未雪黯然叹息,“幸得大将军带兵及时赶到,末将愿领先锋兵第一个杀回去。”
卫缙摆摆手,“此事先不急,你将索达格目前在永城等地的兵力部署同我说清楚。”
沈未雪连忙称是,将近日探查到的情况一一告知卫缙等人,顾醒也在认真细听。
正说到一半,卫红突然掀帐进来,神色凝重,“大将军,属下有急事禀报。”
卫家治军严谨,若非卫红碰上重要紧急之事,绝不会贸然进来打断。
卫缙遂问道:“何事?”
卫红恭敬道:“属下刚刚清点了从成郡过来的七百名士兵,发现有不少人萎靡不振,疑似生了重病,连忙叫军医前往诊治,可谁知道没过半个时辰,竟倒了一百多人……”
“怎么可能?”沈未雪第一个不相信,“我带他们出来的时候,个个都好好的,最多受了一些皮外伤,不至于重病不治。”
卫红继续道:“那一百多人说来也奇怪,几乎没有明显的病症,除了先前萎靡一些,就是突然倒在了地上,属下亲自查看过,并非昏迷,而是没有了生息。军医猜测,恐怕是带了不知名的病因,目前还查不出来,如若是传染病,还需尽早隔离才行。”
卫缙神色肃然,沈未雪连忙抱拳:“大将军,末将绝不敢相信此事,还请准许末将先去查看一番。”
“一起去吧。”卫缙带着人到了军医处,只见地上陈列了一排又一排的士兵,他弯腰检查了两人,果真是毫无生气,已然病亡。
军医见卫缙前来,连忙迎上:“大将军,方才又多了二十余人,这等病发速度太快,属下实在束手无策,未感染其他人,还请大将军下令将其余成郡将士全部隔离。”
卫缙皱着眉头,一时无法决策。
这是七百多人的性命,一旦隔离就是放弃他们,卫缙做不出这样的选择。
“医官,你尽早查明病因,对症下药,他们皆是我大燕浴血奋战的好儿郎,若是见死不救隔离驱逐,本侯万万做不到。”
沈未雪一听此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卫缙面前,几欲痛哭流涕:“末将多谢大将军。”
卫缙连忙扶起他,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而这边卫岭和顾醒也在检查死去将士的遗体,卫岭忽然开口问军医:“这些人为何脖子上皆有一圈黑色的线?”
军医道:“少将军,属下也查看过了,因怪病而亡的人都有这样的特征,只是不知是何原因。”
“恐怕这是关键。”卫岭肯定地对军医说道,一回头发现顾醒身形晃了一下,似是站不住,他连忙扯住顾醒的胳膊,“顾七,你怎么了?”
顾醒失魂落魄地抬起头,看着卫岭,“这种颈间黑线,我应该见过。”
第22章
卫岭眉目一敛,“在哪儿见过?”
顾醒想起前世最后那一刻,他扑倒在赵韵的身上,铁木格的马蹄踏在他的背上,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一旦回想起来,便让他全身颤抖,连站也站不住了。
可是,就在那仓皇的一瞬间,顾醒清楚地看到,赵韵的脖子上也有这么一圈黑色的如同细线般的痕迹。
而赵韵是在铁木格手上死去的,也就是说,这种不知名的疫病,来源于北狄。
顾醒想到这儿,立时冲军医道:“这种东西跟北狄有关,医官,你不如查下北狄的药草,我怀疑是北狄人下毒!”
军医看了一眼卫缙,卫缙点点头:“便依顾世子所说。”
随后又问沈未雪,“你们这一行人,有没有跟北狄人有过分的接触?”
沈未雪一时想不起来,卫缙也不再追问。
倒是卫岭拉着顾醒到了一偏僻处,顾醒知道这人心里有疑问,但也只能转着脑子想法子,把一切推到奉安公身上。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问我在京城待了十八年,从未踏出京城半步,为何知道这么多是吗?”
卫岭承认道:“那你给我一个解释,不光是今日,还有大婚那日,你说看见一个北狄人,北狄与我大燕常年敌对,不可能有人不顾生死潜伏到京城,你一个从未离开京城的世家子弟如何会认识北狄人?”
卫岭不是不聪明,也不是不在乎,单单几句话便问到了重点,顾醒几乎无话可说,无处辩驳。
卫岭目光如炬,顾醒叹了口气,“如果我说,这些都是我父亲同我说的,你会信吗?”
卫岭定定地看着顾醒,顾醒与他目不斜视。
过了好一会儿,卫岭软了语气,“奉安公早年打过的仗,比我吃过的盐都多,对北狄有所了解也很正常,既然是奉安公告诉你的,那我就相信你。”
顾醒听到卫岭这么说,突然笑了笑,“卫四,你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