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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睡半醒,说了几句支撑不住,又被傅闻远不停催着,所以很快就又睡着了。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起床后傅闻远还在,在浴室冲澡。
“先生!”云溪穿着睡衣进去,顾不上洗漱,兴冲冲地问傅闻远:“今天不用上班吗?”
傅闻远道:“上午不去。”
“哦。”他赤身裸体站在花洒下面,云溪脸已经有点红了,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看,只好把眼神移到镜面上,“那要不要出去?还是就在家。”
傅闻远冲着水,先没说话,云溪也没追着问。
他刷着牙都忍不住咧嘴笑,睡乱的头发乱七八糟地翘着,模样很傻,最后还是又偷偷地拿眼角余光去看傅闻远。
“云溪。”等傅闻远整理好,云溪也换好了衣服,他坐在床沿,让云溪靠近,站在他面前,“要跟你说件事。”
云溪莫名紧张起来:“好的。”
“阿姨的意思,是不太想让你现在知道,怕你难受。但我想,你是个大孩子了,应该……”
“还不是呢……”云溪更慌张,小声抢了话头,又因为意识到这样做不礼貌,所以有些无措地看着傅闻远,“我、我在先生这里,我一直算挺小的呢,不是吗?而且先生答应过我,过年的时候,我可以回来。我……”
“当然可以回来。”傅闻远握住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拿那种很少出现、但云溪非常喜欢的,带点温柔和疼惜的表情看着云溪,“不是要跟你说这个。”
云溪轻轻松了口气,但还没完全放松警惕:“嗯……”
傅闻远道:“是阿姨,她身体有点不舒服,可能从今天就要开始住院,但也不一定。我们今天去,是先做一个更仔细的检查,然后看情况。”
云溪怔怔道:“不舒服……阿姨生病了?什么病?”
傅闻远实话实说:“肝出了问题,但到底是不是癌,还不能确定。”
“癌?”云溪半天没反应过来。
昨天早晨他们在家门口分别时,阿姨还是笑笑的,叫他听话,又让傅闻远照顾他。回家以后,他有些累,所以无打采的,但是阿姨带他进去吃药,给他倒水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絮絮叨叨地,问他一天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吵先生,先生有没有凶他……阿姨还做了一桌子菜,帮他晒在阳台的被子,顺便进房间跟他说了会儿话。
云溪自己身体不好,但他却从没想过,身边的人也是有可能生病的,尤其是长辈们,他们年龄大了,其实出现这些问题相比他来说要更寻常……可他并没想过这些。
所以乍一听到阿姨生病,说不上伤心或者害怕,他脑子里全是惊讶。
傅闻远也迟疑过,到底要不要跟云溪说。
他原本很少会有这种情绪,但有关云溪,他最近却越想越多,说是关心则乱也不过分。
小孩在国内待的十来天都已经输了好几次液,又没几天就要上学去了,在这个时候知道,一切都不能确定,没事是最好的,但万一真是癌,不知道云溪到底扛不扛得住。
但又想到,云溪确实已经大了,他不应该总把云溪放在小孩子的位置上。
阿姨和云溪之间的感情跟亲生的母子或者祖孙都不同,唯一的相似点是它们是一样的深厚,没有人有权利剥夺云溪知晓的权利。
“云溪?”
“可是看不出来呀。”云溪下意识抓紧傅闻远的手,深呼吸几下,脸都有点红了,“我觉得阿姨看上去很健康。”
他垂着头,傅闻远把他抱在了腿上,低声道:“所以说还要再检查。”
过了会儿,云溪抬起头,急切地望进傅闻远的眼睛,求助似的问:“意思就是,有可能阿姨没生病,对吗?”
傅闻远道:“不,她确实生病了,只是有可能是小问题,有可能比较严重。”
云溪没再动,也没再问问题。他努力拾情绪,但傅闻远知道,这小孩还是被“癌”给吓住了。
第四十三章
没怎么耽误时间,到医院以后,阿姨就被带去做检查,几个人等在院方安排的休息室,几个正副院长一开始也都毕恭毕敬守在门口,江越凌把他们打发走了。
过了会儿,他又下去接一早赶过来的江越臣,屋里只剩下云溪和傅闻远,相隔一个小茶几坐着。
傅闻远本来就话不多,云溪一发蔫,气氛就沉闷起来。
耳边只有秒针走过的沙沙声,窗外天很蓝,阳光很好,室内却觉得冷。云溪虚虚握住手心,似乎还能感觉到阿姨留下的温度。
早上阿姨还做了早饭,甚至在吃完以后又拾着洗碗,没人阻止她,拾妥当后几个人上车,谁也都不去提。
护士来带她去检查时,她才捏了捏云溪的手心,很软和地笑了笑,叫云溪乖乖等,别害怕。云溪才知道,众人这一路来的沉默,其实更多的是在照顾他的心情。
检查的项目多,一直等到中午,住院部才来通知,阿姨已经去了安排好的病房,从这顿开始吃营养餐,探视时间是下午三点到五点,检查结果也要下午出来,所以中间这段时间其余人自便。
主任刚说完,跟过来的院长就要开口,被江越凌抢先:“今天辛苦你们,先生下午回市厅还有事,我们就回去等结果。”
他充了傅闻远一上午的发言人,在车上却不怎么说话,是江越臣急的不行,已经来了大半天,却还没能见着他妈一面,到这会儿沉不住气了,闷道:“哥,我妈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傅闻远道:“最近这段时间老没神,就提起说去检查,昨天去了,下午医院打电话,说情况不是很好。”
江越臣问:“哪儿?”
江越凌道:“肝。”
江越臣不说话了,江越凌也沉默。一个不是很懂,一个是因为太懂。阿姨总不愿意做体检,这次病在肝上,等自己都能觉出点什么来以后,一般就不会是轻的。
下午傅闻远确实去市政厅有事,吃完饭江越凌跟江越臣就先回家等着,本来云溪也该回去,但临了,看他那个孤孤单单的样子,傅闻远还是把他带上了。
接傅闻远的车先到,江越臣再没心思逗云溪,只冲车里挥了挥手。
上车后,云溪先坐得端正,但等傅闻远把隔板放下,他就没什么力气地靠在了傅闻远肩上,拿两只手圈住了傅闻远的腰。
“担心?”
云溪低低地嗯了声。
他这时候装不了大人了,身边只剩下傅闻远以后,就更是浑身都写满无措。
傅闻远转过脸低头看他,云溪就把眼睛闭上了,眼皮却颤动着,细腻的皮肤上泛着些红。傅闻远用手背去探,才发现他又起了低烧。
一时之间,傅闻远有点后悔,想自己是不是把云溪推得太前,但也只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