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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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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军营地,忙碌布置此次平乱事宜。

陆泽端坐在书案边,笔下生风,算计抽调布报、粮草车马辎重情况。

营地一时飞鸽往来,应接不暇。

叶跟几位参将、游击商讨完行军路线,送到主帐门前,对左右亲兵嘱咐道:“任何人不得接近主帐。”

陆大人此时就着残墨,正给兵部拟条陈,抬眼见叶坐在对案,将沏好的茶盏递到跟前,心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翻了个白眼,自打认识叶平云,自己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稀里糊涂地上了一条又破又烂的贼船。

叶接到他有屁快放的眼神,立刻从善如流,“元南,我想让你持兵符调遣指挥陕边三卫,在潼关剿灭乱民主力。”

“什么?”陆泽手中的笔一抖,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四平八稳地说道:“你放心,战势推演,我和老莫、刘晟将军已仔细考虑,潼关险要,我陕边三卫战力充足,流民组织松散,此战无大碍。”

陆泽气得一肚子三味真火差点喷出来,心道:“娘的,我是欠他钱吗?”也不说话,顺手掇过一打素折,台阁体也顾不上了,龙走凤舞地写起了移病请辞的折子。

“陆元南,你这是作甚!”叶从他手里抢过奏折拧成一团,随手甩进角落里,低声说道:“此次皇上有密旨。”

陆泽蓦然一惊,一股寒气顺着脚底爬上来,“世子少言。”他忙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三两步走出帐门,见主帐外岗哨严密,这才回来。

他和叶平日虽说没上没下地混账惯了,但正经事上,从来谨小慎微,思虑深重。

叶见他疑神疑鬼的模样,喝了口茶,说道:“皇上叫我护送钦差查明此次□□实情。”

陆泽撂了脸色,长眉一挑,“皇上让太子的表弟护送太子的亲弟去查太子?”从这乱成一锅粥的关系里,他嗅出些许不妙。

太.子党在地方的种种劣行,现在已到了皇上不动都不像话的境地,但作为一国储君,身系国祚,也不可能随意处置,查肯定要查,但查成什么样?临江郡王这位钦差正使弄不好可是要跟着吃挂落的。

陆泽觑了眼叶,心道:“怎么还派这位盯着临江郡王啊?皇上要知道这二位的关系,八成得吐血吧?”他越想越牙疼,不自觉地轻轻“嘶”了一声。

叶见他满脸难言之隐的倒霉模样,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懒得说。

“所以,此次正面围剿乱民之事,得拜托你了。”叶将西北军调令兵符摆在桌上。

寒铁兵符闪着森然冷光,隔在二人之间。

“此次出征不同以往,西北军久在边境,兵戈所向皆为外族,极少与民操戈,都是些求口饭吃的老百姓,武力示威即可,怀柔为主,我怕老莫他们手下有失。”知道陆泽肯定不干,叶先一步堵上他的嘴,接着说道:“再说,地方府兵关系盘根错杂,联合平乱,难相互掣肘,也得有人圆和一二,指望老莫他们,我也怕你被气死。”

陆泽扶额,想起那几个老兵痞子肺就疼。

叶说得通情入理,他垂死挣扎地组织语言,还想顽强推拒,却只听叶将军补了八个大字:“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的陆大人,这回彻底服气了。

他眉头紧成团,认命地一撩儒袍,跪得铿锵有力,“末将领命。”

***

四月初二,叶在右安门送别陆泽一行西进平乱,就接到了临江郡王的简帖。

圣旨下发后,叶忙着调兵事宜,未与两位钦差见面,此时梁检的邀请倒也合乎情理。

京郊“兰雪”茗铺,乃山西巨贾沈道私产,平日好聚各地文人骚客,和京中惯爱水淫茶癖的达官贵人,在交际圈内素有雅名。

叶被一名绿裙小婢引进茗铺,穿过玲珑轩台,曲水流觞,进到一间僻静的茶室。

梁检早已恭候多时,他穿了身水墨烟青的道袍,衣散带乱,广袖铺地,浑身上下唯一一点颜色都集在那顶七梁郡王束发金冠上。

叶看着他,面上风平浪静,心内惊慌失措,只好七零八落,装模作样地行礼。

梁检懒在软席上装大尾巴狼,生生吃了这一礼,只是支起身子,冲他笑了笑。

不多时,进来一位粉衣美婢,冲二人颔首敛目,盈盈一拜,仙姿玉色。

沉香茶,美人在侧,雅得登峰造极。

临饮之时,却见那美婢捧了茶盏,含珠唇轻沾,白瓷盏缘上添了一抹樱桃色,这才不疾不徐地奉于叶。

叶不是没见过美人伴茶,西北的胭脂,就如同西北的天气,恣意无忌的很,不爱此道者推了便是,少有如此婉约含蓄,他怕自己不接,美人下一刻就得以泪佐茶了。

梁检看尽了他踌躇难为的表情,这才摆手,挥去美婢,笑盈盈地说道:“将军真是铁石心肠。”

叶叹气,真是作了八辈子孽,小阿越怎么长成这般谑浪不羁的二流子模样。

他耐着性子开始讲正事:“殿下,臣此次护送二位钦差查案,愿尽绵薄之力。”

梁检的眼神微微一黯,将盏中残茶饮尽,说道:“平云以为此次民乱为何?”

虽然他一见梁检就心神不安,却不敢误事,正色道:“天灾之下,酷吏盘剥,府州贪墨,以致民怨四起,聚而成乱。”

“地方贪蠹固然需严惩,但背后挟民怨聚众为势,浑水摸鱼之辈又当如何?”梁检眉目从容,说得轻松惬意,浑然不觉话中厉害。

叶被这句话炸得七魂六魄都往外跑,口舌打结道:“请,请殿下明示。”

梁检看着被吓得惨无人色的年轻将军,从一肚子坏汤里,又挤出几滴黑水,“平云可愿为我斟茶?”

叶吊着一口气,被他问得微楞,没多想,便舀了茶汤入雪盏,递过去。

梁检握住他的手,摘过茶盏,细呷一口,臭不要脸地赞道:“竹马伴茶,香。”

叶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臭流氓调戏了,脸上惨白刚退,薄红又新,好不热闹。

而梁检指尖微热的触感还烙在皮肉上,他不禁心猿意马,仓皇地闭了闭眼。

梁检深谙打一巴掌给一甜枣之道,立刻装出几分正经人的模样,“永宁二十二年,辽府民乱,北路府兵仅千余人,将三万流民打成鸟兽逃散,斩杀带头流民百余人。我大启穷得叮当乱响又不是一年两年了,府兵烂泥扶不上墙的也不是一二日的事,为何单就此次民乱如滔天洪水,三县被屠,一路南下如入无人之境,是民是匪?偌大的朝堂却还在争那些鸡零狗碎的长短,真是出息。”

他推开茶室门,孟夏日照渐浓,暖光倾泻而下,铺进室内,却像被冻了一地的白霜。

“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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