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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大夫,似乎算准了他醒来的时间,正好端着药进来,“殿下醒了,醒了就好。”
梁检将手悄悄从叶掌心里抽出来,不声不响地指了指衣架上的外袍。
胡未迟很有眼力劲儿地取下来给世子披在肩头。
梁检似乎不满意,亲自把袍子往上拢了拢,手就黏在世子背心,像摸小动物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拍了拍。
叶白天还去风铃关接从平阳来的赈灾粮食,顺便把黄大人也接了过来,两天一夜都没合眼的世子,见梁检解药也服了,睡得还算安定,心中一松,便趴在床边睡得昏深。
胡未迟一脸我瞎我什么都看不见的表情,轻手轻脚地将梁检扶起,垫了个大引枕让他靠着,用瓷勺舀了汤药,“殿下先喝药吧。”
“我自己来。”梁检从他手里哆哆嗦嗦地接过药碗,一口喝尽。
喝药对他来讲不是什么难事,但药又不是什么琼浆玉液,至于一口一口用勺喝,没病死先得被恶心死。
梁检觉得胸口不是那么疼了,但还是很闷,剩下的就是无边无际的疲劳感,像吃了至少十斤软筋散,四肢无力,连端个药碗都七摇八晃的。
此时,叶突然感觉手里面一空,倏得一下就醒了,抬头就见梁检靠在床头,胡未迟正要给他号脉。
“殿下!”叶猛地坐起身子,要不是碍事的胡未迟横在中间把脉,他这一下非得跳梁检怀里去不可。
梁检脸色实在不好看,嘴唇上都没有什么血色,却还是马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胡神医抬手示意世子稍安勿躁,“殿下请凝神勿语。”
“胡先生,殿下怎样了?”待胡未迟了脉枕,梁检才敢上前询问。
“大体上是无碍了,但黄雀此毒顽固的很,药要喝上一段时日,殿下还有些低热,还是多休息。”胡未迟知道自己碍事的紧,下完医嘱立马走人。
“殿下再睡一会吧。”叶一边给他拉好薄被,一边拽着他的手不松。
梁检怀疑胡未迟这个庸医,给他喝得是上好的蒙汗药,本想乘力还能撑起来,给吓得有点草木皆兵的叶顺顺毛,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他只恹恹欲睡地“嗯”了一声,努力扭头看着叶,拍拍身侧:“过来,陪我躺一会。”
叶长喘口气,除下外袍,侧身将梁检隔着薄被抱过来。
梁检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发,手都没放下来,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奶爸殿下啊……_(:3」∠)_
第21章反杀
胡庸医一碗蒙汗药,梁检直接睡到第二日午后,爬起来被叶喂了碗稀烂的米粥,就见庸医的第二碗药汤子已摆上了桌。
梁检舔舔嘴,感觉这碗下去,自己八成得睡到与世长辞。
他挡下叶想去端药的手,捉住手腕,拇指在脉搏处摩挲,轻声哄道:“药先放着,一会喝,你去把黄蒲和陆泽叫来。”见叶长眉锁起,又解释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总得给大家个说法吧?”
叶知道轻重缓急,没有跟他挣这个长短,只取了外袍给他披上,便去请人。
黄蒲和陆泽进来,就见郡王殿下束冠系带,在短榻上靠着迎枕,脸上虽带着苍白的病气,整个人还是那般清贵潇洒,一点余毒未除,病骨缠绵的样子都没有,看得人叹为观止,嘴边问候病情的话,愣是都给咽回去了。
梁检身上流着两个王朝的血液,他是大启七皇子,临江郡王,也是巴部大王子,与生俱来的根骨尊贵,就是披块麻布,举手投足间也是莹莹如玉,皎皎似月,别说这般饬,简直晃眼。
胡未迟端着凉透了的药汤准备往出走,看着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殿下,直摇头。
梁检潇洒地展了下二尺多长的衣袖,不要脸地指使胡未迟道:“麻烦胡公子,从外间帮几位大人搬椅子来。”
胡未迟一听,这是准备要长篇大论啊!没见过这么能闹腾的病人,才勉强能爬起床,看来睡觉的药还是下的太少!
叶哪里敢让胡神医动作,连忙叫人搬来座椅,担心地看了一眼梁检,他家这个殿下,作妖圣手,凡人已经不住了。
梁检端起一杯白水润了润喉,然后不怕吓死诸位大人地说道:“我家老二,是个厉害的,栽在他手里一点不稀奇。”
黄大人一口气没上来,差点从椅子上滑出去,被陆泽堪堪扶住了。
黄蒲气成了个歪嘴蛤.蟆,几乎捶胸顿足地问道:“宣王把持都察院和御史台那也是在京城,山西地方言官难道统统是一帮贼心烂肺的东西,历时一年,邪教挑唆民乱,朝廷一份奏章都没见着?”
“黄大人,你别忘了,我二哥手底下还有招妙棋通政司。通政司执掌外官章疏,有一定的封驳之权,地方奏章只要在此截住了,便砸不起多大的水花。即是文帝盛世,又有几个人能不畏强权,以命为奏,上京告天庭的?”梁检深深叹口气。
不仅是黄蒲,所有的人都傻眼了,通政司在朝廷就是个没屁用的蛤.蟆骨朵儿,最高长官才是正四品,跑断腿都升不了官的边缘衙门。
梁检勉强坐着,腰背酸痛,撑起胳膊想换个姿势,奈何没多少力气。
叶才不管他的脸面,上前扶住帮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这也是为什么太子手底下那帮饭桶,能做大成今天这个模样的原因。”梁检锋刃般的眼神,衬着惨白的脸色,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郡王帐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怔怔地望着他。
梁检坐的时间长了,有点气促,轻喘了两下,才又接着说道:“此次赈灾查案,我若是只查太子私鬻屯粮与关外,二哥或是不会这么快动我。青天教不过是他的一帮死士,红丸一停,死无对证,挑唆民乱的帽子顺理成章扣在邪教身上。但若我执意要查青天教背后的关系,二哥也给我留了好东西,便是那信笺上的毒,一旦我在西北军营内出事……”他似乎力不续,轻声补道:“太子和西北军后果不堪设想。”
黄蒲“啊!”了一声,他只知邪教暗助民乱,宣王阻塞言路,殿下中毒原因和死士之事不甚了解,听罢只觉天旋地转,一脑门子国破家亡的悲苦,心道:“完了完了……太子通敌,宣王造反,我大启怕是要完啊!”
黄大人能单枪匹马骂哭宁王,能不动声色料理了大理寺不干人事的混球们,能抗住都察院三天一弹章五日一奏本的捣乱,此时却顿觉心力憔悴,皇子们都如此自私,不恤百姓,倒行逆施,自己这么多年来,到底是在图什么啊!
梁检虽隐去了许多细节,陆泽亲历其中,已能猜个大概。
青天教死士和卢钊,能将乱民带到直逼潼关的地步,基本上已是身死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