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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眉一看,小太子可真行,四个加起来快二百岁的老爷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太子眼里汲着泪,愣是没掉下来。
“看看你们的样子,还没个孩子镇定,都下去准备吧。”梁检有些头晕,还是勉力撑着摸了摸小太子的头。
小太子被诚亲王领着往出走,一步三回头,“父王,陛下是要去打仗吗?”
“太子殿下,从今日起您不能叫臣父王了。”诚亲王温柔地看着他,“陛下定能大败北戎,到时候您就能回来了。”
“父王,那陛下是怎么样的人呢?”小太子一时半会改不过来,继续问道。
诚亲王呼出一口染霜的寒气,“陛下是一位温柔又强大的人,臣希望太子殿下以后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小太子默默点头,若有所思。
晨光熹微,一长一短两道身影,沉默而又沉重地走在紫禁城灰色的宫道上,不久城外将响起冲天炮火,十万人以身铸城。
关防军已退入西北军的京郊防线,北戎大军从西、南两个方向直扑京城。
中军大帐内,刚从火线退防的韩傅老将军,带着参将以上官职,前来拜见主帅。
“末将韩傅参见侯爷。”韩傅满面尘霜,须发花白。
“老将军快请起。”没等他单膝点地,叶上前直接将人扶起来,韩傅六十的人,做他爷爷都可以。
“多亏老将军坚守紫荆关,一路御敌,为我大军留出部署时间。”叶亲自引他坐下。
韩傅年事已高重甲在身,腰背不再硬挺,坐下来抱拳说道:“侯爷,紫荆关关防军一路打来损失大半,仅剩二万余人。”
他心痛之情溢于言表,心中也忐忑不安,西北军自成体系,主帅坐镇,他非嫡系在多方部署中很可能被填了炮灰,怕是要家底打光。他们打了最艰苦的仗,却是最不光的败仗,如何向死去的兄弟交代。
叶知他不易,“此次大军布阵沙盘已出,还请老将军指点一二。”
韩傅随他来到中帐大案前,京郊十万大军部署一目了然,他的关防军与浙军赫然立于中军,最危险的两翼与突击前锋,均是西北军和阿日格骑兵。
“老将军身经百战,我将中军交予您坐镇。”叶接过亲卫手中的中军令牌,递给韩傅。
韩傅为刚才所想羞愧之极,单膝点地拜礼道:“末将丢失紫荆关本该以死谢罪,无颜坐镇中军,请侯爷让末将带兵冲锋,以全殉关报国之志。”
韩傅的部将随之跪了一地,皆双目赤红,铁甲哗哗作响。
“老将军,我知道你的心情。”叶拉起他,“关防军此战立下汗马功劳,但一路抵抗退守,士气军心皆动,不易再做冲锋,再说,您也要为关防军留火种啊。”
韩傅抓着他的手臂,老泪盈眶,这一战实在是太苦了,他不但失去了亲信部将,大儿子紫荆关撤离断后,以身许国。
叶接着说道:“老将军您的火器防守战术无人能敌,中军交给您我放心,骑兵两翼冲锋抵抗乃我西北军战法,我绝无低看关防军报国之志,只是战场当以优劣考虑部署。”
韩傅接过中军令转身唤道:“啸儿。”
一位年轻的参将走上前:“末将韩啸参见侯爷。”
“这是末将的小儿子,还请侯爷让他替我上阵冲锋,以全韩家满门八十载忠烈。”韩傅拉着小儿子拜道。
“侯爷,让末将去吧!”还没等叶拒绝,一位戴孝女将站出来跪拜道,“末将紫荆关轻骑指挥,小叔乃是韩家独脉,末将国仇家恨在身,誓为夫报仇,愿代小叔冲锋。”
“大嫂不可,侯爷让末将去。”韩啸急着说道。
叶望着跪在地上的年轻将军们,世代武将,满门忠烈,他深刻的理解韩家此时的感情,一腔劲节守关,关破人亡,他何尝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请战是不可能再拒绝的。
“阿卓,韩家大嫂编入你的骑兵营队。”叶决然说道,“其他人等自有编队防区,不可再请战。”
关防军整编完毕,韩老将军立刻投入对火器部署的调整中,大军前锋已与北戎斥候多次接触,大战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要说:
先补全,今天要是写不完整章就不更了,要不然大家总是看半截的,调整一下,还是一次看整章好。
第53章决战
养心殿暖阁外间,忙碌的翰林学士们已不见了踪影。
自西北军在京郊与北戎交战以来,梁检就撤去了外间的六部办公,除了半日一战报,和物资紧急情况,其他的消息一概不入,梁检安静地等着最终结果的到来。
素白的信笺铺在榻几上,梁检提笔空悬好久,下笔写到:男检跪禀母妃大人膝下……
永林在帘外通报道:“陛下,诚亲王求见。”
太后、太子离京那日,本应随往的诚亲王姗姗来迟。
叶太后本欲破城自尽,与先帝同往,接到照顾太子的旨意,悲喜交加,也感慨梁检用心良苦,终于绝了死志,带着孙儿退往南京。
她看着身影匆忙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闯下如此大祸还有脸跑路?叶太后直接叫人撂了登船搭板。
颇为尴尬的诚亲王,只好跪在岸边同母亲道别,这回他是真不打算走的,他望着官船远去,三叩而拜。
梁检随手抓了信笺扔到一边,宣他进来。
“大哥有何事?”梁检前些天有些发热,硬让胡未迟施针将病症压了下去,此时脸色不是很好。
冬日午后的暖阳照进来,兄弟两一站一坐,拢在一片温柔的金色里。
“听唐大人说陛下撤了外间差事,臣觉着想必不忙了,臣来看看陛下。”诚亲王脸色带着怯懦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说道。
有的忙叫尽力,没得忙叫听命,诚亲王也没多想,横竖黄泉路上兄弟两个也算有个伴儿,他的七弟不容易,他得来陪陪。
“大哥过来坐。”梁检理智的弦绷得太久,突然被感情撞了下,心头跟着一酸。
诚亲王有些拘谨地坐下来,想了想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臣陪陛下下盘棋可好?”
“大哥你可是国手啊,朕跟你下不是找虐吗?”梁检被他气笑。
他这位大哥,做太子的时候书画绝佳,棋艺从名师,下遍无敌手,若是平安盛世,说不定是位才情绝佳的风流帝王。
诚亲王微窘,“臣当然会让着陛下了。”
“说好了,让我赢啊。”梁检突然心中一松,他大哥路数清奇,也是神人。
御前内上了棋桌,布好停茶短几、靠背绣墩,静悄悄退出去。
诚亲王先行用黑子将边星、天元全部占领,这才说道,“陛下执黑先行。”
梁检脸黑成了锅底,让赢都不动脑子,这哪儿是陪皇上下棋,这是来教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