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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谢榆听到此时,长长地松了口气。
“怎么?”谢榆最近情绪低落,不太爱说话,程延清很担心他的状态。日本队全须全尾,中国队却只剩下二将罗爽和身为主将的他了,说压力不大是假的。今天的研究会,谢榆一直不动声色地旁听着,这时候突然叹大气,程延清心都揪起来了。
“什么嘛,我以为这个工藤修有多厉害……”
罗爽道:“不弱。”
“是不弱,但也不强。除了韩剑,我们四个的棋力应该都在他之上。”谢榆的眼神扫过程延清、罗爽以及王旭。
“什么叫除了我?!”韩剑气得简直要掀桌。
谢榆分析道:“他能连赢三场,运气的成分很大。嗯……说运气也不合适,应该说是心理战?第一场利用了韩剑的轻敌;第二场暂且不论,王旭你那时候太低迷了,给他捡了个漏;我敢肯定这两场是误打误撞。但是有了这两场的铺垫,他阴差阳错造势完成,大家都在传日本有个新锐天才,老程的压力就骤然剧增。他因此故意采取了跟老程相同的棋风,压制住了老程的优势,这才导致最后老程拼刺刀束手束脚,拼不过他老程你本来不应该被他诈唬,你想你是三将,输了还有我和罗爽,跟他硬碰硬,他绝对下不过你。”
程延清听了心里美滋滋,但依旧板着脸:“谁跟你老程?”
谢榆抄起桌子上工藤修的棋谱:“他的很多走法挺复古的。我们现在不常用,所以乍一看见会觉得棘手。他应该研究过很多古谱。”
“吴清水老先生开发出现代定式以后,古代围棋定式就势衰了。再加上古代围棋和现代围棋规则不同,要想老树开花,可并不容易。”王旭分析道。
“那我们把他惯用的定式给捋一遍,想想破解办法吧。”谢榆提议。
陈恭熹院长看着热火朝天的研究室,表情渐渐放松。他以为横空杀出的工藤修会打乱中国围棋队的阵脚,然而还没等他下令,谢榆这个主将就把几个人凑在一起,该反省的反省、该研究的研究,看来他可以省下那些担心了。
谢榆捧着厚厚的棋谱回家时,在楼梯上拍拍罗爽的肩膀:“小罗,不要有心理压力,他下不过你。”
罗爽点点头,看着谢榆轻快的背影,低声道:“那可不一定。”
第二日,中日韩三国擂台赛传出消息:二将罗爽不敌工藤修,让日本前锋冲到主将魏柯帐下!当晚,魏柯、工藤修、国战三个词条登上微博热搜榜。
如果说此前,围棋国战只是引起了小范围的恐慌,现在却是全网通报,所有人都回忆起了当年聂、马出征的荣光。
半个世纪以前的中国国手在逆境下绽放出多强大的战斗力与意志力,现在的中国队就承受了多少骂名。这不是中国不擅长的项目,这是中国的传统优势项目,围棋在中国发源,并在这里制霸全世界,被一个日本先锋过五关斩六将杀到主将帐下,这对于泱泱大国来说是何等的耻辱。民族主义点燃了大众的愤怒与恐慌,几位国手的微博纷纷沦陷,即使是@棋士魏柯的微博下亦是吃了□□一般的喷子,扬言若是魏柯战败,就要求他退出棋坛!
罗爽关闭了页面,脸上浮现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输给工藤修,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日本队的五人,分别是新人王工藤修、天元宝井太一、小棋圣小林和彦、棋圣宫崎幸,主将是本因坊井山明秀。这五个人,即使是井山明秀,罗爽也不放在眼里。
但是,时间太紧迫了。正式比赛动辄三四个小时,是一项极其耗体力的运动,擂台赛一天一场,高强度的对弈会让状态下滑。他不仅仅有中日韩三国擂台赛一项赛事需要操心,三星杯与应氏杯他都已打入四强,特别是四年一次的应氏杯,含金量很高,决赛也在近日。团体赛和个人赛孰先孰后,对于罗爽来说不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对于输棋的后果,罗爽也经过了慎重的考虑。首先,工藤修对阵中、韩两国已经取得了七连胜的惊人成绩,中国队五将、四将与三将皆已战败,他作为二将,输给工藤修,并不是大冷门。他只是大冷门中的一环,要丢脸,大家一起丢;要挨骂,大家一起挨。
他输了不要紧,赢了却十分棘手。
首先,彻底战胜日本队,他不仅仅是打败工藤修那么简单,他还需要接连打擂四场,战胜工藤修背后的四位日本棋手。以这个对局数,他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状态,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在中途就倒下。
那么他背后的主将魏柯将毫无疑问地轻易战胜日本主将,取得胜利,再一次获得众人的景仰,甚至于成为民族英雄。
至于他罗爽,也许人们会好心地分他一点功劳,阻拦工藤修踢帐的功劳,但总归只是魏柯阴影下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竞技体育是非常残酷的,人们记得第一却不会记得第二,罗爽太清楚这种滋味了,他不想再轻易品尝。
罗爽与魏柯同岁,但是被魏柯压制得始终出不了头,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打算为了所谓的民族大义放弃自己的前途。他要把所有力放在个人赛上,再拿几个冠军巩固自己在棋坛的地位。
至于什么国战,让魏柯去操心吧!也许魏柯能以一挑五,用一己之身挡住来势汹汹的日本队,但是在后续比赛中魏柯一定会因为体力消耗而状态下降,这等同于为自己除掉了一个难缠的对手;而如果他没有必胜……
只要他没有拿下日本队,他就是千古罪人!
舆论可不会放过他……
罗爽对着幽幽的显示屏,一勾唇角。
魏柯,这份迟到的生日礼物,你可还喜欢?
深夜,谢榆与魏柯复盘完工藤修的棋局,整理着从棋院带回来的棋谱资料:“明天的比赛,你有把握么?”
魏柯靠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没有说话。
“又头痛?”谢榆问道。
魏柯神情冷峻地摇摇头:“没事。”
经过围甲联赛的乌龙事件后,两兄弟之间产生了微小的隔阂。谢榆对魏柯原本是抱歉的,他替身上场,前五十手大策略上判断失误落了下风,虽然尽力挽回,但依旧给魏柯增加了难度。那天晚上他愧怍、自卑、心灰意冷,甚至于不愿意复盘自己的棋局。结果魏柯没有像往常一样鼓励他,而是近乎催眠一般给他灌输“你不如我”、“跟着我走就好”的观念。
人都有逆反心理,像谢榆这种自尊心强烈的棋手尤其如此。理智告诉他魏柯说的不假,但这并不妨碍他心里不舒服,连续几天都情绪低落。不过他现在心态成熟了很多,冷静下来之后,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心理,无非是:他对哥哥太依赖了,一旦处于低谷,就非常需要哥哥的肯定,这几乎是他进步